好吧,烟波承认,这措辞比较没有说服力。
瞥了眼喜怒不辨的白子昱,她认为,她实在不宜将,就想揍他,这几个字说出来。
在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后,烟波极其淡定的伸出白玉般的手,拿起调羹,优雅的舀了一匙那苦汤,送至樱唇畔。
“姨娘,您不是说这汤太苦了吗,您别喝了,我去让厨房其他人再做一份。”说着,秋实便想上前将汤端走。
“不用,这汤珍贵着呢,怎么可以不喝,做汤之人至情至性,将真挚无比的感情融入到这汤里面,虽是苦的,涩的,但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真情,这真情就是那无价之宝。县丞大人是没有这福分了。不过,咱们既是有这机会能尝一尝,又怎会嫌弃呢。”话毕,便将那汤送入口中,却也不由自主的蹙了下眉头,不过,片刻即舒展,胸中泛起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似是体会到了冬雪心中的苦楚与悲伤。不自主的喃喃自语带着丝丝缕缕的感伤:“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这一刻,静,很静,很静,就连白子昱也放下了筷子,静静看着她,春华秋实更是直直的瞅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都看着我做什么,这汤如此宝贵不能浪费,春华、秋实,一会儿你们两个也尝尝。”
春华、秋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愣愣的道了谢。
夜幕降临。
沐浴过后,烟波拿着棉巾在烛光下细致的擦拭发丝,而白子昱则端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冬雪性情憨厚纯良,乃至情至性之人不假,可,难道你就认定她的感情是错付吗?”
烟波停下手上的动作,睨向白子昱,默了默,轻启薄唇,道:“妾是想,就算县丞大人亦有意于冬雪,他们之间也是有缘无分了。”
“为何?”白子昱挑眉问道。
“大人您想啊,这蝶儿是满红楼的红牌,长相娇媚,阅人无数,冬雪哪是她的对手,日后若是冬雪被县丞大人纳到身边,也只会是凄惨悲凉的结局。”“哦?”
“您想啊,冬雪真诚善良,那蝶儿如此美貌,她就算不是被蝶儿算计,也会为情所伤,终日抑郁不欢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即知结果如此,我不会允许,嗯,我是说,大人,您不会允许的,对吗?”
白子昱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眉眼含笑的瞅着烟波,也不言语,就那样瞅着她。
烛光掩映下,白子昱是如此的容光照人,俊逸非凡。宋烟波瞬时霞飞双颊,不自在的撇开眼,低头继续擦拭湿发。
“你不会允许什么?”
“……呵呵,大人说笑了,冬雪是大人的贴身丫鬟,妾怎敢越矩,当然一切由大人做主。”
静默……
“纯善之人,莫过如此。”
烟波嗖的抬头,看向白子昱,见他竟是躺在被子里,似是在自言自语。
又过了片刻。
“陈念,不如我……”说着,竟闭上双眼,睡了。
烟波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人,暗道,这人竟是如此自恋吗。
其实,她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在床上那人闭上双眼的同时,嘴角上扬,完美的唇瓣一张一合,轻轻的,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幸福。
窗外,月影溶溶,院子里一片清凉寂静,偶尔从墙外传来一声更鼓响。苍穹黑幕上洒满了晶莹的星子,它们闪闪烁烁放着微弱光晕俯瞰着这沉夜中的静海县衙。
………………
县衙内,二堂东侧三楹正房便是县丞的住所,正房左侧是下房仆婢所居,右侧是厢房待客所用,院子不大,看着却极为舒服,入院,满眼的葱葱绿色,点缀在院子周围,自然、恬静,竟是与陈念那不羁的性子甚不相符。
“冬雪,你可想好,若是县丞大人没有那个心思,那么从此,你便要将他忘记,再不要为难自己了,好嘛?”烟波进院后,回头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冬雪道。
“奴婢知道!”声音又细又低,话毕,冬雪将头低的更低了。
烟波看了看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陷在爱情中的女人,卑微的可怜啊。
“县丞大人在吗?”烟波转头,向门边的门子询问。
“请问您是?”门子见烟波衣着不凡,大约猜到她是何人,忐忑问道。
“我是县令大人前些日子新纳的宋姨娘。”声音淡如流水。
门子早就听说过这位宋姨娘,县令大人自打纳了这位姨娘,便每天都宿在她房中,夜夜春宵。每日笑如春风,听兄弟们说,就算大人发现哪位下人犯了大错,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重罚了,大家伙都觉的县令大人,相比以前笑容可掬了许多。足可见,这位宋姨娘在县令大人眼前的地位只高不低,自是要奉承着,不可得罪。
连忙低头应道:“回姨娘,县丞大人在,县令大人也在,您这边请,这边请。”
说着便引着烟波向东厢房走。
烟波疑惑,白子昱,居然在这里?若是喝喜酒不是要到晚上才来吗。此时,他在这里做什么?
揣着疑惑烟波在门子的带领下步入东厢房。入门便见堂内,那一袭绯色罗衫的蝶儿俏生生立在一侧,而她的身前站着一人,那人长身玉立,一袭宝蓝长衫潇洒俊逸,骨骼鲜明好看的手指紧捏着蝶儿娇媚白腻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入眼的一刹那,烟波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被重重捶了一拳,闷闷的,痛痛的,到最后竟是无法感知,像是停止了跳动。
脚下,再也迈不动一步,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那两人。
烟波感觉那两人的身影竟是越来越模糊,慢慢的重叠到一起了。
此时才知,原来,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啊,在意到,看见他碰其他女子便如此无法忍受,如此心痛如绞。
可,就只是捏着下巴,捏着下巴而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