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信扶着婆婆正在沉思着,电梯来了,子信收回思绪与婆婆随着人流进入电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和声问道:“都要到几楼啊?”电梯刚要启动,只听一人叫道:“等一会儿。”大家寻声看去,一个男青年,铁青的脸、一米六多的个子瘦得皮包骨,走一步皱一下眉头。是一个患者,这就是605另一个主人公——37岁的潘跃维。
潘跃维是一个农村苦命娃,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有个姐姐,有个妹妹。由于脾气不好条件不好,结婚没几年的媳妇便离他而去,成为了别人怀里的媳妇。现如今,37岁的他虽勤劳,稍有些积蓄,仍孑然一身,老父亲已是70多岁的高龄,日常生活原本还需他照料,而姐姐于去年因病去世了,唯一的妹妹刚生下孩子,尚在哺乳期。坚强倔强的小潘从生病到陆军总院检查又到肿瘤医院医治都是自己一个人。
此时,潘跃维在电梯里倚着墙站立,脸色极其暗淡,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黑眼珠的颜色很浅,而白眼珠颜色接近于混浊。随着一呼一吸之间,他还时不时地用手按着胸前,嘴角不自觉地随之抽动,由其是下嘴唇会一下一下咧开,露出雪白雪白的下牙和稍带点血色的牙床。
工作人员:“六楼到了!”有几个人出了电梯,子信扶着婆婆抬头看见了志刚,志刚的动作好快:手里拎着粥,一些小咸菜。他一直都惦念母亲,为了到医院检查,没吃早餐。没想到肿瘤医院人多,最快的检查都得第二天才能排上,有几项都排在后天、大后天了。三人向走廊里走去,缓步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孟大夫,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女性,态度温和,说话发i---音时,稍微有点露气,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乡村爱情》里面范伟扮演的那个富二代:“黑,黑奔驰qi。”她细致地问过病情后,留下了志刚从区医院带来的CT片子,并嘱咐明早再做一个加强CT,一切都等到结果出来再决定,并把志刚母亲分到了605。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子信见到了电梯里的小潘,正扶着墙慢慢走来。心地善良的子信上前问起小潘到哪里去,小潘强挤着笑答道:“605。”“我们是一屋的啊。”四个人一同来到605。
605这里有五张床。东西走向一大排摆放了四张床,靠着墙壁排到了阳台门口,东面靠墙角还摆了一张小床,应该是病患太多后增加的,刚进门是右边是卫生间,卫生间对着一排壁橱,可以放患者和护理人员的生活用品,走过床中间窄窄的过道那边是阳台。阳台的一侧也是壁橱,阳台靠窗子有两个木制的沙发,沙发中间有个方方的小小的茶几。这时正好有一个护士在这里,志刚问道:“我们是刚入院的,孟大夫让你们给分一下床,你看我们住在哪里?”
护士转过身来,是一个年轻的干净利落的女子:“嗯,好,我去护士站看看,马上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快把包找个壁橱放进去,先坐下歇会吧!”说话间,护士走出了605。
志刚把带来的包放在阳台空着的一个柜里,返身回来,子信已把婆婆安置在阳台的沙发上,打开志刚买回的粥,让婆婆吃下,夫妇二人望向阳台外面,楼对面好像是个公园。
“你们是哪里的啊?”一个高个子老太太倚着阳台的门框问道。
“我们不是这里的。”
“我姓夏,夏天的夏,俺家是老伴病了,我来是护理他的,以后我们就住一个屋了,有事咱们就互相照应了,你叫什么啊?”
“我叫志刚,夏姨就叫我刚子就行,有事你要帮忙就吱声。”
“一瞅就是实诚人,我一看面相就知道,这孩子人品差不了,我是俺们那有个食品厂退休的,当过会计、副厂长,这不退休没几年老头子就病了,成天跟他在一起骨碌,可糟心透喽!哎呀呀,这是你媳妇啊,哎哎呀,这可太好看了呀!”
“呵呵,是我爱人!”
“夏姨,你好,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啊?”子信打招呼道。
这时护士来了通知,志刚母亲住在靠窗户那张床,并告知今天不用药,要等到检查结果出来,科室大夫会诊后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一切安顿妥当已是下午一点多了,志刚下楼办理了饭卡,与子信吃过饭后,回到了605。
潘跃维躺在第二张病床上,手里扎着点滴,第一张病床上是刚刚入院的一个知识分子形象的男士,笔直身材,头发梳得柔顺服帖,白净宽阔的面庞上,智慧睿智的眼神传递着他渊博的学识。
第三张床上的夏姨老两口了。志刚母亲的床是空的。抬眼望去,母亲站在阳台上,隔窗向外望着。志刚走向母亲,顺着母亲的眼神的方向,“妈,别人说那是万泉公园。我们没事了,去那里转转吧。“
在这里介绍一下万泉公园吧,我们的主人公们要与它相伴好久。沈阳旧城东南流出的泉水而形成了不天然的湖泊,就是现在所说的地名——小河沿,此间长有水草、荷花煞是好看,且为夏季避暑纳凉的好去处。1885年一位有钱人见了,在此修了亭台水榭、小楼戏台,这便是万泉公园的前身。如今政府为方便市民休闲娱乐,又出资重新修了万泉公园,迁走了动物、修了小亭、铺了林间小径。园中有早年间苏联人修建的水上舞厅,都是外国人或是有头有脸的中国人才有资格出入。万泉公园既有现代元素——那几处红色的雕塑造型;又有古风古韵的建筑——四季图腾柱子。
此时看着园内百年老松,水清澈潺流,老人休闲、儿童追逐嬉戏,好不惬意。志刚一行三人信步走向万泉公园,缓步走过白玉石做成的栏杆、青石板铺的桥。绕着古老水塔和四季图腾柱,踩着秋日阳光下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高高的银杏树叶间闪耀着星星一样的点点阳光。子信拾起金黄色的银杏叶子,望向天空。没想到婆婆也孩童般拖着病躯随着子信拾起一片一片银杏叶子,走在回病房的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好像它们有生命一样。
傍晚,子信倒了两趟车,回到了新区的家,回去照顾读高二的女儿了,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