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小湖边,青柳依依,微风拂面,洁白的梨花纷纷扬扬,好似二月的雪花。小亭里,坐着两名男子,周边,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桌上,摆着一盘棋。
“啪!”一枚黑色的棋子从月牙白长袍男子修长的手指中落下,目光清冷,俊美至极的脸庞好像沉寂的湖面,浮现不出一丝的波澜。
“有着纵观全局的气势,还有着称霸天下的野心,好棋!”对面的男子一身素色长衫,微微含笑,把玩着手中的白色棋子。
“如今敌兵林立,为己者,方能握天下于股掌,此局,三招,可破!”月牙白长袍的男子面色微冷,一脸的傲然。
素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落下一子,无言。
“得天下者,除开气势与智谋,更多的,还在于……”说着,那男子拿起一枚黑色棋子放在了眼前。
“任何人都是你的棋子吗?”素衣男子轻轻地合起折扇,收敛了笑容。
一阵微风吹过,带走了淡淡的茶香。眨眼之间,手起棋落!月牙白衣装的男子收回手,指尖,夹着一枚被吃的白棋。他冷冷的开口,“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素衣男子盯着棋局,皱了皱眉头,棋盘之上,一瞬间,风云突变。
一阵压抑的沉寂,最后,素衣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缓缓落下,好像一落千金,“你,最后还是不会放过他们吗?”
白衣男子闻言,一声冷笑,他手中的棋子,如从万丈之上轰然坠下,雷霆万钧之势,戾气十足,就如同他所做的宣判:
“一个不留,杀!”
素衣男子锁了锁眉头,看着这样一盘残局,低头不语。手中夹着的那枚白棋,停在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如他所言,此局,三招,可破!
叽叽喳喳,远处传来几声女子的嬉笑,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确实可闻。
素衣男子抬头,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笑容。他站起身,轻轻拈起粘在衣衫上的一片洁白的梨花,叹道,“是一步好棋啊!”
而另一男子仿若未闻,修长的玉指端起桌上那一盏清茶,温润的红唇轻轻地抿了一口,好似一只温润慵懒的纯白的波斯猫儿,姿态颇为优雅,仿佛刚刚作出那样宣判的并不是他。
嬉笑声由远及近,可以看到,一群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在一个姑姑的带领下,满脸兴奋的朝着凉亭走来。
早就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湿气飘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果然,一池碧绿的湖水,宛如翡翠。
湖边建有一座八角小亭,上书观澜亭,
但见亭中居有两人,或坐或立,其中一人,一身素白长衫,迎风而站,袍服雪白,纤尘不染。虽然不是很华贵的料子,但是却穿出了一种俊美绝伦的风采。灵儿自认为已是见过自家三哥的芝兰玉树,貌似潘安;见过了端府大公子端邵原的峨冠博带,气度不凡;更是见识到了那日在佛光寺后山所见美男的衣袂翩翩,风华绝代。但是眼前这人。却是温润儒雅,玉树临风之派,是美的刚刚好,雅的刚刚好。最让人难忘的,却还是那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似乎连天上的白云都羞愧的无以为其争彩。
有诗为云:沾衣欲湿桃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好似四月的春风,盛着和煦的阳光,这是一种洒脱,一种淡然的洒脱!
而另一人端坐于亭内的石桌旁,修长的玉手轻轻地端着一只茶盏,气质优雅,姿态神闲,带着一丝颇为随意的懒散。白皙的肌肤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待看清男子那沉静潋滟的面容时,灵儿脸上却是一惊,心下不禁大声吼了起来:
三爷?
但心下一想,又是不对。
眼前这人,还是当初在佛光寺见到的那位散漫孤傲,不可一世的三爷吗!
只见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好像有着一片朦胧的月光在上面跳跃。金色的内衬,绣袍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大片大片如牡丹花一般的如意祥云。一头如墨云般的乌发整齐的披散在肩头,头上戴着束发镶珠紫玉金冠,用一支金钗插了,上系两条金色的飘带垂在头的两边。
莫不是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那抹淡淡的却又有些熟悉的梨花香,灵儿还真的以为自己把人给认错了去。
只见他眉心微蹙,显然是长久积了牢疾,一副病象恹恹之态。哪里还有当初那倾斜疏狂,散漫却又不可一世的风采。时不时的咳上两声,用帕子轻轻地掩住薄唇,唇上粉若樱花,却更显的一副有气无力之态。
一群姑姑宫女们见到此副情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嘴中高呼:“奴婢参见三皇子;参见平王!”
灵儿信首低眉,垂着脑袋跪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只听见那被称作是三皇子的病态美男缓缓开口,声音极轻,冷冽中却带有一丝虚华:“都起来说话!”
“谢三皇子!”
病态美男终于缓缓起身,不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本来极其合身的衣服却显得有些空旷,微风吹来,袍袖偏偏,午后的阳光打在那月白色的长袍上,带着炫目的光晕,仿佛能够羽化而登仙似的。
美男目光微散,轻轻飘过亭子下方垂首而立的众位姑娘一眼,问道:“这里的众位可是这届新选上来的绣女。”
“回三皇子,正是!”立于前排的瑞英姑姑回答道。
“如今父皇卧病在床,这是何意?”
“回三皇子,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娘娘希望此次选妃,可以为皇上冲喜,希望皇上的龙体早日康复!”
“如今东面刚刚平得叛乱,三面蛮国,又对我中土虎视眈眈,此时岂亦或是选妃的好时机,不知父王此番是欲作何打算。”美男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却是把目光投向亭外。
众位秀女皆低头垂身,一副唯唯诺诺之态。唯见众位女子之中,一位眉心,却出奇的绽放着姹紫嫣红的风采。
病态美男冷艳的眸子,却在此刻轻轻地眯了起来。
湖边风大,吹乱了众女子的锦绣罗衫,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男子开口了:“离,此处并不是问话的好时候,还是让她们暂且退下吧。”
那美男的秀眉又微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忍受不了身虚力乏,无奈又重新折回亭内,拿出帕子,掩面轻咳。
“离,你出来的太久了,身子难免有些累了,还是回去早些休息了好!”三皇子身边那被称为平王的白衣男子不仅上前,担忧的道。
病态美男制止了他,只是摆了摆手,“无碍!”
没想到此种动作放于灵儿眼中,却是应了现下最时髦的一个词儿:基情满满。
灵儿的双眼彻底的腐了……
只见那平王转身,对着下方一群等待着两人说话的众位姑娘道:“你们退下吧。”
“奴婢告退!”
灵儿居于队伍的最末端,众女子在瑞英姑姑的带领下离去的时候,她心中实在难安。跟着走了几步,不仅又再次悄悄回头,只见那观澜亭内,那病态美男却是正摆弄着手中的那杯茶盏,美目微抬,似是不经意间,却正好对上灵儿回眸的双眼。美男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盯着灵儿,冰冷的视线,却顿时让她如芒刺在背,不仅急忙回了头,再也不敢向那小亭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