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野向远方延伸而去,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银光。初云和轻尘一前一后,策马驰骋,一个白衣翩跹,一个墨发飞舞,马蹄声过,在雪地上留下两串肆意的印迹。
地上的雪越来越薄,不知过了多久,雪地上竟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青草痕迹,越往前行,青草越密,再往前走,一弯湖水突然跃入视野,初云上仙勒住马,回头道:“到了!”
轻尘急急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两声,前蹄在空中弹跳几下,重重的落在地上。轻尘疑惑不解的望向初云。初云温润一笑,跳下马向湖边走去。轻尘也忙跳下马跟了上去。
初云在湖边席地而坐,拍了拍旁边的草地,示意轻尘也坐下,待轻尘坐定,又抬首出神的望着湖面道:“漂亮吗?”
轻尘放眼望去,只见湖水清彻如洗,湛蓝似宝石,随着微风荡漾出一环环的波纹,连着青草蓝天,美得如画。
“这是尘儿最喜欢的地方,她总是一有心事便偷偷跑来这里,望着湖水一呆就是一整天。”
“你又如何得知?”轻尘自然知道初云指的是谁。
“因为那时我便在后面的山顶远远地陪着她,可是她总是太专注,专注到顾不上回头看一眼。”
初云喃喃而语,嘴角挂着浅笑,却让轻尘心底没来由一酸。
“此湖名叫‘美人’,是尘儿起的。她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给它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初云上仙不再说话,只是久久凝视着湖面呆呆出神,似是在回味什么。轻尘望着他英挺的侧脸,不由得便在心里升起一丝落寞之情。
“无论如何,我们决不允许她继续留在天目山!”
轻尘抬手正欲叩门,突然听到室内传来争辩的声音,忙收回手,屏住呼吸。
“初云以为这天目山之内,我还是能做得了主!”是初云的声音,凌厉淡漠,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你——”年老的声音竭力压制着怒意,“你可还记得自己盘古氏遗脉的身份?”
另有浑厚沙哑的声音劝道:“执法长老且息怒,初云上仙绝不是那糊涂之人。”
那年老的声音冷哼几声,继续大声呵斥:“怕是早被女色所迷,要置三界安稳于不顾了!”
“长老莫急,如若初云上仙真是为了一己之私弃三界安稳于不顾之人,那他万年前便不会最终放弃神女。”是温和柔软的女声。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自那之后便消沉颓废了的样子,成什么体统!”执法长老虽然依旧指责不休,但语气却柔和了几分,“你倒说说,让我如何相信他!”
“不妨先听听上仙的想法——”
“好——好——那就请上仙给个能说服众仙的理由!”
屋内众人一时沉默无语,似都在等待初云上仙的答案,空气宛若瞬间凝固,轻尘竖起耳朵,心亦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如今只是一个法力有限的小妖,只要我多加看护,渡她成仙,它日必能成就善果!”初云终于幽幽开口,是轻尘从来不曾听过的语气,清冷淡漠,却不失威严。轻尘虽知初云竭力维护自己多半是为了弥补曾经对另一个人的亏欠,还是暗自生出一丝感动。
“那你是坚持维护她到底了?”
“如果长老非要这样说,那本仙的答案也只能是‘是’!”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至于她是不是真如你口中所说的清白无辜,就请你先看了这个再做判断,”有东西被摔在桌子上,“给你几日的时间考虑,要么你把她交给长老会,要么就护她一辈子,只要她出了天目山的境地,长老会绝不会放过她,也决不允许重蹈当年的覆辙!”
门吱呀一声,轻尘忙转入墙角,捏了个咒,度出一个结界罩住自己。四五个仙人鱼贯而出,轻尘认出其中一人是前几日见过的长者,另外两难两女,走在最先的一位手握拂尘,神情激动愤懑,俨然执法长老无疑。几位仙人边言语相劝,边招来云朵而去。
见仙人走远,轻尘收了结界,眉头紧锁,再无心思去见初云,亦转身提足离开。
桃花丛中,白衣仙人广袖流转,执剑而舞,剑锋所指,桃花纷纷而落。直到衣袍被汗水****,才收了剑,一手抵在树干上撑住身体,低下头轻轻喘气,剑眉轻蹙,似乎心中依旧郁结难平。
“出来吧!”
轻尘讪讪的从桃花树下转出:“我只是正巧路过!”
初云的侧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眼光深邃探究,带着几分犀利,片刻之间,忽又转眸而笑,道:“陪我下会儿棋吧!”
轻尘点点头,随他步入亭内,在石凳上坐定。初云执黑子先行,轻尘执白子相抗,初云似心不在焉,屡屡被轻尘夺得先机,最终轻尘落下一子,胜负便得分晓。初云瞅了一眼棋局,淡淡道:“我输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不顾轻尘诧异的目光,先行提足离开。轻尘一头雾水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他提出要下棋的,结果只下了一盘便离开,实在令人费解。
是夜,轻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初云这两日的反常让她十分不安。
又胡乱翻了一会儿,终于爬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纸包,借着月光瞧了瞧,暗自在心里道:也许是时候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