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瑶林便醒了,在床上躺了一天,浑身都睡得酸疼。不顾梅雨的劝阻,便让含露把自己扶起来洗漱一番到处走动走动。这个时代并没有裹脚的习惯,所以瑶林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这二小姐的闺房倒没有多华丽精致,但让人看了非常舒适。屋子用一个架子和屏风隔成两间,架子一半是箱柜一半是用来摆些珍奇古玩的架子,箱柜正好挡住床。屏风上画的无非花鸟鱼虫之类。转过屏风去,便看到门的正中摆着一个软塌,中间放一小几。有一扇大窗下摆着张大书桌,上面摆了各色笔墨纸砚,后面的书阁更是林林总总摆了满架子的书。
瑶林正要走出去,梅雨死活拦住,说这大病刚好,吹不得冷风。这时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地进来,问瑶林可要摆早饭。瑶林昨儿只喝了药,此刻饿得要死,便用肯求的眼光看着梅雨。瑶林觉得梅雨虽然只是个大丫鬟,但是行为做事很让人信服,俨然像是自己的姐姐。梅雨叹了口气,吩咐小丫头让厨房只熬一碗白粥来,瑶林立即抗议要加一碟小菜,梅雨便苦口婆心的劝她。来正说着,有丫头掀帘子进来说几位小姐来看姑娘,那个传饭的小丫头得了梅雨的眼色一溜烟便没了踪影,瑶林只得让梅雨扶了去那软塌上坐了。
“二姐姐!”还没有看见人,瑶林便听见一句脆生生的叫唤,接着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大概年纪有七八岁左右,穿着一件月白掐金丝的短褂子,上绣着数朵红梅花,下着一条大红百褶长裙,两只总角各系着金色缎带,下坠着细细碎碎的红宝石,长至肩膀。一身行头衬得那圆圆得粉脸分外可爱。因为小跑着来缘故,她的脸上起了红晕,鼻子上微微冒出细汗。瑶林笑着说:“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过来姐姐给你擦汗。”那小女孩听她这么一说,眉开眼笑地跑过来,窝在瑶林怀里。瑶林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汗,才发现她缎带上的小宝石乃是一个个雕得很精细的小石榴。这应该是她最小的妹妹瑶草了。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少女,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领头的那个笑着说:“二姐姐果然偏心,小妹只不过比我们先到一步罢了,没的还要姐姐给她擦汗。”后面的少女也笑着说:“小妹这猴儿还不快下来,二姐姐这病刚好哪里禁得住你这般搓揉?”瑶林看见进来的两个姐妹,果然都是美人胚子!先来的那个身量要高些,好一双秋波俊眼,真一副削肩细腰,隐约还透出几分英气。后面的那个中等身材,眉不画而墨,唇不点而檀,一身桃红色的衣裳更是称得脸白,尤其是笑起来嘴角两边各有一个酒窝,真是珠圆玉润,观之可亲。
瑶林急忙说道:“二位妹妹快请坐罢,劳烦你们来看我。”两个少女都入了坐,那个身量高一点的说道:“二姐姐这次病了,我和四妹妹这次来并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是两人各自绣了一个荷包给姐姐,还专门让人带了出去请静心庵的惠净师傅做了法,保佑二姐姐从此逢凶化吉。”说着两人将那荷包拿出来,瑶林忙接过去,笑道:“谢谢二位妹妹,难为你们有心。”瑶林这才知道高一点的那个是三妹妹瑶芬,另一个是四妹妹瑶芳。
这时瑶草还像扭股糖一样黏在瑶林怀里,瑶芬就取笑她说:“小妹什么礼物都没带,还这般黏着二姐妹,羞不羞?”瑶草撅起嘴巴说:“母亲说我还小,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只让我穿得喜气点,倒也冲一冲二姐姐的病。”又转头对瑶林说:“二姐姐你说好不好?”瑶林发觉这个小萝莉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疼爱的天赋,便笑着说好。瑶草又离了瑶林的怀抱,转了个圈,说:“二姐姐看我好不好看?”又摇头晃脑地说:“这发饰是母亲赏了我,原是要中秋带的,我且拿它配了这个衣服,让二姐姐也看着欢喜欢喜。”她的三个姐姐看着这个小人儿得意的样子,都笑着说:“自是你最好看。”
几个姑娘又说笑了一回,便都要回房,瑶草巴巴的要到太太房里去,一来跟母亲说说二姐姐的情况,二来想要母亲夸赞她一番。瑶林笑着,由着梅雨将三个姑娘送了出去,又见含露将一小碗粥摆在自己面前。想着如今只有父亲和几个弟弟还不曾见过,当然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二哥哥至今也没有露面。听含露说,自己掉到了二少爷院子后面的湖里,还是水性好的清明将自己救了上来,二少爷把自己抱回去。
瑶林暗自揣度,这一家子的哥哥妹妹都生得这般好模样,那根据遗传,自己的父亲和其他的人张得必定不差。毕竟是贵族阶级,果断有挑选优良品种的特权。
粥不多,一会儿就见了底。瑶林望着那小碗只有苦笑,看来以后自己要改改以前那种随意吃喝的习惯。
梅雨叫外面的小丫头进来收了碗筷,自己又捧过一杯茶给瑶林漱口。一会含露端了药从外面进来,瑶林只得喝了。瑶林想着,自己不如装病一阵子,也好将礼数女工学之一二。自己前一世学过书法,也给娃娃做过一些小针线,应该应付得过去。
遂叫了梅雨含露,三个人在屋里摆弄针线布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下午,瑶林站起来,揉了揉脖子捶捶腰,梅雨见状,马上将手里的活计放好,给瑶林轻轻地敲着,又叫含露去准备晚饭事宜。瑶林靠在床边,几乎睡着,又被梅雨轻轻推醒:“二小姐,改用饭了。”瑶林眯着双眼,嘟囔着说:“又是喝粥?”梅雨看她一脸苦样,忍不住笑了说:“二小姐今日便忍忍罢,明儿就可以吃好的了。”瑶林听她这般说,满心欢喜地跟她拉了勾。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幼稚,穿到这里,性格也变得开朗了,竟是真的回到小时候天真烂漫一般。
瑶林晚间由梅雨服侍着睡下,躺在床上她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