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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家

刘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上一世不满意自己的名字,这一世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不是说沈瑶林这个名字不好,她真正纠结的是那个使用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二小姐"。整个沈府绝大多数都是仆人,统治者永远要比被统治者要多得多,那么这几百人都要叫自己二小姐。就算主子中叫她一声瑶林的都屈指可数,上面有人叫二妹妹,下面有人叫二姐姐,就算出嫁看样子也要等个四五年,自己在沈府就要这么一直二下去了。刘朵,不,瑶林,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拜佛上香以后不要被许佩给某家的二少爷,要不然这一世是绝对木有办法翻身了。

瑶林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梅雨轻轻地走进来,吩咐灵芝芍药去外屋候着。瑶林把这都看在眼里,暗暗赞叹这大丫鬟果然是这屋里的一把手。梅雨自己又放下帐子,拿块素帕子将瑶林的手掩了。赵妈妈向房内探了探头,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便把大夫引了进来。那大夫只管低着头径直走到瑶林床前坐下,开始为瑶林切脉。瑶林暗自好笑,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老头只给自己切了切脉,还缩手缩脚的不敢碰,这要是能看出病来,真要比孙悟空的悬丝诊脉还玄乎了,怪不得古代的小姐经常一病就呜呼哀哉。

过了一阵,赵妈妈和梅雨将那人送出去,让含露、灵芝、芍药进来服侍着。含露笑着对瑶林说,小姐可要喝茶?梅姐姐一定是接太太姨娘去了。一会,只听外面隐约有一群人说话,待走得更近些,只听有个比较尖细的声音娇笑道:"二姑娘这次能逢凶化吉,那定是个命好的,说不定以后咱们家又要出个贵人了。"马上就有一个甜腻腻的声音接了上来:"这真真是太太的好福气,连着咱们下人都要沾光。"外头打帘子的小丫鬟叫着大太太林姨娘赵姨娘宋姨娘来看二小姐,含露忙把帐子又勾起来。

瑶林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体态圆润的贵妇人被三少妇和三四个丫鬟簇拥走过来,赵妈妈和梅雨也跟在后面。瑶林猜想这必定是母亲,挣扎着要起来,被她抢险一步上前按住,握了她的手在床边坐下。这妇人大概三十多岁,面目姣好,毕竟生了三个孩子,身量不如那三个姨娘窈窕,但细皮嫩肉的保养得相当水嫩。这时她的眼中满是焦虑和关切:“瑶林,你……你可真受苦了!现在身上可好?头还只是昏昏的么?”

瑶林看着她,忽觉嗓子干涩。妈跟她真的一点也不象。妈瘦瘦矮矮的,绝没有这番福相。自己穿到了这里,是不是死了?妈没有我,可怎么办!想着想着,眼泪便滚将下来。那美妇人也禁不住落泪。

这时那个较为尖细的声音在一边劝慰:“二姑娘这次活转过来,太太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又哭起来了?”妇人抽抽噎噎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且住了眼泪,勉强笑道:“是了,我也糊涂了。”这时另一个长相温婉的姨娘说:“姑娘刚刚大病了一场,也该保重身子。”瑶林抽泣着点了点头。妇人又执了瑶林的手对她说:“你爹爹说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就来看你,你且安心养病……”几个机娘又说了几句好话,妇人又叮嘱了丫头们小心看护,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瑶林止住了眼泪,默默躺在床上,心里难过至极。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真的是死了吗?

梅雨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含露灵芝芍药,瑶林留下了含露,且让那两个区外头伺候。从含露嘴里得知,刚刚那个声音比较尖细的,是唐姨娘,她是唐大人的庶女,沈唐两家一向走动得频繁,有一次中秋国宴,当今皇上酒后开玩笑的说沈唐两家倒是亲近得很,不如亲上加亲,沈老爷当时才二十余岁但已娶妻,而唐家恰巧有个刚刚及笄的庶女,皇上哈哈大笑妙哉妙哉,做姨娘也罢了。老爷和唐大人便立即跪谢隆恩,两个月后便认认真真操办了婚事。唐姨娘只生了四小姐,后来又怀了一次,请了几个大夫都说是个男胎,只可惜滑了胎。后来肚子便一直没有动静。那个长相温婉的,是原先从前服侍老爷的丫鬟作了屋里人,后来接连生了三公子和三小姐就升了姨娘,因为很小就被卖到沈府,不记得自己姓氏,自请跟太太一个姓,于是上下都称呼她为赵姨娘。而那个声音甜的发腻的最年轻的,则是林姨娘,是沈老太爷一个好友林老板的女儿,林老板做的绸缎生意,连朝廷上丝织也有他的一分供着,只因是三代商贾出身,有万贯钱财却没个脸面,索性将嫡女送入沈府中做姨娘。虽说是姨娘,那嫁妆多得让当时邑京也小小得震动了一下,沈家也给足了脸面,那排场都比得上小门小户娶正妻了。这林姨娘的肚子也争气,不到三年就生了四公子和五小姐。

瑶林听着,突然觉得含露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具体那点不对,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她正想再细细问含露,只听小丫鬟又通报,大公子来了。大公子,一定是她的亲哥哥。

瑶林终于知道什么叫面如冠玉的翩翩君子了,她的哥哥就是最好的楷模。大公子进来便仔细瞧她的脸,还急切地问:“妹妹身上可好些了?我听说你醒了,赶着来看你。”瑶林前一世时,并不是个外向的女孩,桃花运也不旺,活到24岁只谈过一次男朋友,还在毕业时分手了。如今被一个长得如此俊秀的男孩瞧来瞧去,不禁红了脸,细声说:“多谢大哥哥关心。”大公子脸上闪现出一抹诧异,笑着说:“妹妹倒是这般生分,怎么不叫我大笨猪了?”瑶林只好低着不语。大公子知她是生病,所以也不逗她玩,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也就准备回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着问:“妹妹想吃什么?我明儿包准给你弄来!”瑶林不禁莞尔,有个哥哥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便说道:“赵妈妈嘱咐了最近要饿着些,这样病好得快。”然后梅雨以天色将晚为借口把大少爷打发走了。

瑶林暗暗松了一口气,要尽快融入这个世界才行。这时梅雨回来了,和含露一起侍候瑶林睡下。瑶林这时候已经很累了,她刚要睡下,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感到的怪异是什么了。“含露,二少爷是谁生的?”含露一拍脑袋:“是了,倒忘了二少爷。二少爷是宋姨娘生的。只可惜宋姨娘早早就没了,二少爷就一直养在太太房里。”

瑶林叹了一口气,也是个可怜的。不一会,她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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