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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几个人都睁大眼睛凝望着他,骨大爷伸手端起床头的一杯茶,咕嘟咕嘟猛喝几口,喘了口气,又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我二十三岁那年,一个夏天的夜晚,肚里没有半粒米的我饿得不行,实在找不到吃的,就偷偷地跑到山上去找。
那时大家都很饿,都到山上找吃的,山上能吃的都快被找光了。那晚月光很亮,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我一鼓作气到了那片悬崖,采到了几丛野果。当即坐在那里大嚼起来。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呻吟。我以为有鬼。握紧了手里的柴刀,麻起胆子四下瞧瞧,还是听得到呻吟,却没看到人。”
郭紫苏和梁实对望一眼,想起了那晚他们救起骨大爷的情形。
骨大爷也用慈爱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我大声询问是谁,在哪里哼哼唧唧?那声音稍微抬高了,告诉我是在崖底下。
那时的悬崖上各种杂树很多,数不清的野草和古藤,缠缠绕绕的,互相牵引着伸到了崖底。
我也没多想,就扯着悬崖上的树枝和古藤,一路探下去。
躺在崖底呻吟的是个常来此地采药的老中医。据他说,他当地一个有权势的人想将个子增高,就要他出来采接长草。他餐风露宿,踏遍数座高山峻岭,终于在那崖底下找到了。正当他采好药准备爬上悬崖时,不慎掉了下来,摔断了腿。
我把他背回家中,按他的指点给他敷药疗伤。又写了封信让他家里来人接他。
可是不知是他家里人没收到信,还是别的原因,他家里人没有前来。
他动不了,靠吃我从外面偷挖偷摘的东西充饥,莫说滋补,饱肚都难,伤好得很慢。
他在我家一住数月,与我相依为命,教了我不少医术。”
郭紫苏听着,望了梁实一眼,想起骨大爷多次跟她说到“因果”二字,悉心将接骨之术教给梁实,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微微地点了点头。
骨大爷也似乎明白她所思所想,用慈爱而信任的眼光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很多的内容。
他又喝了口茶,低沉而吵哑地继续他的述说:“后来他能拄着棍子下地走动了,就执意不肯再留,回家了。
不久之后,我收到一包东西,是他寄了一些书和他的笔记本给我,叮嘱我不要回信,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教了我接骨之术。
我当时年轻,以为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就真的没有给他回信,而是暗自努力,细心研读他寄来的东西,不断提高自己的治伤能力。
几十年来,我也遇到过不少困惑,很想向他求教,但想到他信里的嘱托,终是不敢。
前几年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很想再看看他,哪怕是远远地偷看一眼也行。就按照多年前他信封上的地址去找。”
骨大爷说到此处,涕泪四流,哽咽难言,将头深深地埋进面前的被窝里,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苍老的野兽一般的哀鸣。
良久,他微微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昏花的红肿老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用一种仿佛梦游般的声音说道:“当地人告诉我,他回去后不久便死于非命。他家的亲人,早在他回家前,就不知去了何方。”
大家都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中,不说一句话。
许久,曾文伟问道:“大爷,我刚听您说,您的师傅是采到接长草之后,爬上悬崖时摔到的。那他后来带了接长草回去吗?他是不是真的给那个想增高个子的接长了骨头?”
骨大爷摇了摇头,依然用梦游般空洞的声音说道:“他带了那草回去,但我没有问他要接骨的是那谁,后来到了那里以后,他已经不在,家人也找不到,我也不敢多加打听。”
曾文伟又满怀期待地问道:“那,大爷您后来用这接长草给其他人接长过骨头么?”
骨大爷又连连摇头:“我至今还没有用过这方子。凡是断骨,一般都能在药物的帮助下自然愈合,无须刻意促长。象这种需把短骨接长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梁实和郭紫苏迅速对望一眼,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
曾文伟的脸早已变了色,眼神也空洞起来,喃喃念叨:“原来如此,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说着,双手抱头,屈坐于椅子上,抽泣起来。
一时间,屋内被一股浓重的悲凉之气笼罩着,每个人都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郭紫苏望着陷于追思中的骨大爷和沉浸在失望中的曾文伟,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往梁实身边斜了斜身子。
梁实伸手抓了抓头,开口说道:“骨大爷,您虽没有用过那方子,但我想,您的师傅可能检验过它是有效的,不然他不会历尽艰险寻找它。”
骨大爷眼睛里焕发出光彩,用自豪的语气说道:“他是说他曾用过,成功了。”
曾文伟闻言,象弹弓上绷紧了的橡皮一样跳弹起来,蹦到骨大爷床前,说道:“骨大爷,那子豪的腿也是可以治好的。”他又紧紧地抓住骨大爷的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骨大爷的嘴唇,渴望从那嘴里传出福音。
骨大爷还是一副平和模样,缓缓说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曾文伟听到这八个字,垂头丧气起来,跺着脚,慨然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不说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从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老天要这样折磨我的孩子?”
其言怆恻,听闻之人无不动容,生出恻隐之心。
曾文伟没有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他深深地鞠躬恳求:“大爷,你在这里生活,熟知风土人情,请您想想办法,我要再去山上采药。”说着,又不由自主地对着骨大爷跪了下去。
骨大爷伸手拦道:“曾先生,你是有身份的人,这么下跪折煞我老废物了。”
梁实和郭紫苏赶紧上前,一人一边将曾文伟扯了起来。曾文伟叹道:“大爷,跟孩子的健康相比,我的尊严一文不值。”
骨大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现在也是有毒在身,行动不便,采药一事,以后再说。”
曾文伟烦闷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长吁短叹。
梁实略作思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曾先生,你别着急。我们稍作准备,明天一早我跟你上山。”
曾文伟吃惊地抬起头来,注视着梁实,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梁实又朝他点点头,咧嘴轻轻一笑。
骨大爷伸手抓了梁实的胳膊,夸道:“好小子,大爷没看错你。”
梁实转头看了郭紫苏一眼,只见她顾盼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溢着欣赏和佩服,甜甜地笑着,朝他飞快地竖了一下大拇指。
几个人便开始商议如何越过毒虫的封锁线前往悬崖采药。
骨大爷说,蝎子和蜈蚣都喜欢阴暗潮湿。大多栖息在杂草丛生的地方,还有崖壁的缝隙的松土里,它们一般白天在窝内栖息,夜间出来活动。凌晨前陆续回窝休息,天亮以后就难以见到它们了。
曾文伟去时之所以遭到它们的猛攻,估计是刚好在它们出来活动的高峰期给遇上了。所以这次去就争取在白天早点动身。
“可是白天有巨黄蜂,简直就是满天星,见了人就一番猛蛰,真要命。”曾文伟说起,眼里流露出恐惧之色。可怜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完全好呢。
“那应当不是巨黄蜂,是马蜂。”骨大爷纠正道,“马蜂确实凶猛,毒性也很高。你们白天去难以避开它们。不过,马蜂一般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才会进行攻击。我只能叫你们留心点,看到它们飞过时,赶紧蹲下,不要让它们碰到身体。”
梁实道:“我听喜欢野外活动的朋友说,他们探险时一般穿比较光滑的衣服,据说这个也能有效地减少被马蜂蛰到的机率。”
曾文伟迫不及待地说:“那我现在马上去县城,买两身光滑的探险服回来。”
“我们有雨衣,穿雨衣不一样吗?也很滑。”郭紫苏说道。
“还是谨慎起见,去买探险服回来。我不能让梁实为了我孩子的事受伤。”曾文伟望着大家,诚恳地说道
骨大爷捋着花白胡子,赞同地说道:“曾先生说的有道理,曾先生已经有伤在身,儿子也等着他照顾,我也指望着梁实照顾,你们两个人都不能出任何意外。快去买探险服吧。”
曾文伟就扯了一下梁实的手,催促道:“梁实,我们一起去吧,这城里我不熟,而且衣服最好买时试穿一下,买得合身点。”
梁实不置可否,郭紫苏就催道:“你们快去吧,家里有我呢。”
骨大爷指点着郭紫苏给曾文伟和梁实备好上山的草鞋和竹帽,又给他们在采药袋里放了些解毒粉、绷带,消毒水,蛇药,红花油,还有驱虫药和水等。
天黑不久,两个男人回来了,他们买了全套的探险装备,连瑞士军刀,手杖,涉水鞋,攀岩绳也买好了。还很时髦地配了护目镜。
郭紫苏好奇地拿起梁实的护目镜,看了看,把头发拢了拢,戴在自己脸上。然后就转动着身止问他们:“怎么样?姐们还牛吧?象不象女特工?”
“还女特工,女特混倒是真的。”梁实头也不抬地说道。
郭紫苏笑哈哈地把护目镜取下来,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骨大爷看了哈哈大笑,花白的胡子翘得高高的,羡慕地说道:“真是大开眼界,我老废物以前一点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呢。郭老师,你赶紧把我那些破草鞋破竹帽扔掉吧,老废物下次也要这么穿戴着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