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满释放人员“老地主”靠运输煤炭生意发财,暴发户心态使他横生霸气,他豢养的母狼狗多次咬伤人。史伟力在一次夜间清查工作时,终于逮着机会,人账、狗账、新账、老账一齐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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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平不愿意把秦琴的线索给史伟力,史伟力开始暗暗跟李仲平较劲,他另辟蹊径,从老地主的煤场附近调查秦琴的下落和盗窃案件。因为煤场不属于李仲平的管辖,而属于三级管理的内保单位,是史伟力职权范围,他采取这种迂回包抄战术是理所当然的。调查发现,的确有一些流浪乞丐经常越墙偷窃煤场里的煤块。他决定跟大陈和小西找一个合适的夜间去蹲堵,从那里找突破口,最好是能抓到现行的。他想,我就不信你李仲平的线索就那么防线严密。他这些天内心憋着一股无名火即将要爆发。
那天从5号院出来,史伟力就憋着王四婶的火,他发誓逮到机会一定好好整治她一下。李仲平劝他说:“对人别太敌意,用这种心态和老百姓打交道要犯错误的,尤其是在办案过程中,更应该注意。”史伟力不屑一顾地说:“切!她算个鸟屁。只要案子一天不破,老子就天天诅咒她。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治她。******,她其实什么都看见了,就是不愿意跟咱说。”李仲平知道,谁在治安管理方面跟史伟力过不去,就是跟他结仇,他真要发狠的。
他说到做到。机会真的来了,但这回不是王四婶,倒霉蛋却是老地主。他被史伟力狠狠地治了一把,把这个宋安堂最有号的玩儿闹彻底制服了。
老地主从大西北监狱出来后,带着几个刑满释放的把兄弟去了山西,往返干起运输煤炭的生意。老地主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身上刺有扎眼的龙凤文身。每次回来,他都要在家门口惹上些不大不小的官司,而惹这个官司的正是他家里养的一条肥壮的母狼狗。他故意不拴狗,任凭狼狗无端从家院里蹿出去追咬过路的人。
一天中午,一个五年级小学生手里拿着一块蛋糕从他们家门前过,突然,母狼狗从院里蹿出来扑向小男孩,那小男孩见了狗吓得拼命奔跑,哭喊着救命。那条母狼狗狂吠着追过去,将小男孩扑倒在地,拼命抢吃那块蛋糕,小男孩本能地将拿蛋糕的手左右挥舞着躲闪,母狼狗在小男孩的脸上和手上乱咬乱抓……小男孩撕心裂肺般哭号……
小男孩被左邻右舍和路人从狗嘴里抢救了出来,急忙送到医院救治。
老地主急忙让他二儿子二子把狗藏到别处。然后,他拿出一万元塞到小男孩的父母手里说:“大哥大嫂实在对不起,今儿这事儿怨我啦,看在老街旧邻的面儿上别报官行吗?咱私了啦!一切费用我给负担,我给……”小男孩母亲悲愤地指着他说:“你还知道我们是你的邻居呀!让你把狗拴上你就不拴,害人哪你!”小男孩父亲说:“你给钱有啥用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拿钱能平的事儿吗?”这时候,老地主什么话都能听进去了,一个劲儿地说好话。
小男孩母亲抹着泪水气愤地说:“不行,我们到派出所说理去!”到了派出所,史伟力接了这个案子,一面叫小西取证录笔录,一面叫大陈带几个人去老地主家牵狗。史伟力嘱咐大陈:“如果狗不好牵可以就地正法。”说着,从腰里拔出手枪递给他。他嘱咐说叫老地主跟着回家再多拿些钱来。
老地主说:“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万了,还不够啊?”史伟力说:“要是不够呢,你还给吗?”老地主说:“那当然给啦,我是那人吗?”史伟力说:“别来这套,你再拿两万来压在这儿,给人家看病要紧!”老地主不情愿地说:“好好,我去我去!”史伟力将小男孩父母劝回医院,告诉他们先给孩子看病要紧,等病情好转了再解决问题。小男孩父亲说:“我们相信政府。”说完拉着妻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大陈回来了,说母狼狗被二子牵走了,二子去向不明。
史伟力看看老地主说:“行啊,手够快的啊!”老地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那、那不也是条生命嘛!”史伟力气哼哼地说:“嘿,你还知道那是条生命啊!妈的,是人的生命值钱还是你狗的生命值钱?”老地主像个软柿子一样说:“人值钱,人值钱。”史伟力说:“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限你三天之内把狗牵回来接受惩罚。”老地主说:“说不准二子给卖啦。”史伟力说:“别跟我玩儿这套,你藏起来了,你舍得卖?”老地主笑嘻嘻地说:“您就高抬贵手吧……”史伟力警告他说:“老地主,兔子不吃窝边草,你靠劳动和合法生意是赚了钱,可别你妈的老在街坊旧邻面前耍威风。你再惹是生非小心我还办你!”老地主听史伟力这么一通吼叫,浑身就一激灵。他那十年徒刑的案子就是史伟力办的,老地主见了史伟力多少有些心虚,也给些面子。
史伟力对他说:“趁着现在小孩住院治疗,你好好表现吧,到时候取得人家谅解,问题也好解决,别再给我找麻烦。”老地主连连点头称是。老地主倒是挺知趣儿,隔三岔五拎着水果、儿童食品和玩具到医院探望。
小男孩出院了,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父母带着孩子到派出所解决问题,老地主也如约到来。史伟力摊开小孩住院的医疗单据说道:
“哦,才花了一千多块钱的医药费啊,都是外伤。万幸啊,总算没有留下严重后果,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呢?”老地主说:“我先前给了他们一万块钱,虽然医药费才花了一千多,那九千多块我也不要了,加上我平常去医院的几千块钱的花销,就算我给孩子赎罪啦!”男孩子的母亲说:“不行,你的意思是用一万块钱就打发我们啦?没门儿!”史伟力惊讶地说道:“嗯?你们有嘛想法?”男孩子母亲继续说:“狗咬人不同于车撞人,狗有狂犬病毒,潜伏期最长在二十年以上,万一我儿子几年、十年或二十年以后发作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找谁去呀?再说,你们看看,啊,孩子的半边脸都破相了,孩子将来搞对象,结婚都是问题了。孩子遭狗咬后,受到了惊吓,啊,精神损失,是一万块钱能解决的吗?”史伟力听出点味道,皱了皱眉头说:“大哥大嫂,说句公道话,你们别介意,这狗咬人是主人的不对,理当赔偿损失,派出所解决问题是就事论事,按照惯例,我们也只能协商在五千元范围内,多了我们没有这个权力。当然,如果当事人自己愿意多给,那就算你们私了的事情,我们管不着!”说完他看看老地主。
老地主心领神会,马上接话说:“这样,大哥大嫂子,我一向你们承认错误,二呢我愿意赔偿损失,这样吧,咱们痛快说吧,先前那一万块给你们啦,还有后来压在政府这里的两万块钱也给你们啦,总共三万你们说行不?”“不行,最少十万。否则我们不在这儿解决问题了,另找地方解决。”史伟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厌恶,本来他是同情这小孩子父母的,也想让老地主多出点血,然而,他从这两口子言语当中听出他们想借用派出所敲老地主一下。虽然老地主极力配合,但从史伟力角度讲,他愿意把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得到问题的解决,又显示公平正义。另外,老地主愿意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但转念一想,这两口子狮子大开口,也超出了他解决问题的权限。他说:“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折中,就这三万吧。”老地主立即说:“我愿意!”小孩母亲说:“我们不同意,就要十万。”史伟力纳闷了,这数目不小了,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怎么想的,他说:“那好吧,别耽误时间了,十万块钱不是我们的解决权限,别说三万元,就是我刚说的五千元也超出了我们的调解权限,应该说都尽力了。如果有不同意见的话,那就请在调解书上签个字,在派出所备案,然后你们到法院起诉去吧。”小孩子父母胸有成竹地说:“那就去法院解决吧,我看在这儿没理可讲。”史伟力没说话,心里憋着火,心想我这为你说话你还拽上了。双方签字后,他没好气地收起调解簿说:“等你们到了法院就知道谁公平了。”等那三口走出派出所大门,老地主先说话了:“嘿,三万他还不干哪!”史伟力对老地主嚷道:“你看你惹的祸,把我都捎上了。我警告你,快把那狼狗牵回来,或者处理掉,不然我饶不了你!”说完气哼哼地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