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喜滋滋地一笑:“对了,还真让你猜着了,那些被你杀的人,也都是听差当兵的,想不到竟不明不白的死在你们的手里,真是冤枉!”见李特露出吃惊的神色,张三又得意地说,“按说,这话不能告诉你,免得你再生事!可现在你已落入网中,再也难寻活路,所以我将真情告诉你,也叫你死个明白!”
李特听了,不由黯然长叹一声说:“都说官匪勾结,只是别人胡诌八扯,让人闲来解闷。哪知今日竟让我看了一出明明白白的戏!”说完,李特凝眉沉思了好长时间,突然,李特一拍脑袋,搓手叫道,“我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我一生积攒的钱财埋于地下,永不见天日了!生不能享受,死不能带去,白白费了一番心思,真是可悲可叹!”
张三听了,不由心动,忙隔着铁栏,凑到李特跟前,疑惑地问:“你在糊弄我,你一个逃荒之人,哪有那么多银子?”
李特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一拍胸脯,傲气十足地回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还说什么假话。不瞒你说,你李大哥好歹也是个草头王,岂能没有自己的生财之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张三听了,立刻露出贪婪的神色,他又向李特的跟前凑了凑,献媚般地问:“有多少银两,说出来,也让我解解馋,开开眼界!”
李特摇头说:“银子倒是不少,算来能有几大坛子。前些日子,给了你们的罗尚和辛冉大人不少,这两个狗官见了银两,比见了爹娘还亲!我跟老弟说句实话吧,剩下的银两足够我几辈子吃用的。只是我再也没有福气去享受,那银两埋在地下,还不是如同砖头瓦块一般!”说到这里,李特长长地叹息一声又说,“就让它永远埋在地下吧,我连命都没有了,何必再想那银子!”说完,不住的叹息,还用手掐来算去的,一边算,一边连声说,“可惜,可惜,要是早知道这样,就吃他娘的,喝他娘的,死了也不委屈!”
张三也是凡人,是凡人就难免财迷心窍,就不由得做起金钱的美梦来。他见四处无人,就将嘴凑到李特的耳旁,小声说:“如今世道肮脏,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也不想再在衙门里干了。今天我认识了你,你就是我的大哥,也是咱俩的缘分,既然如此,我想放你一条生路。”说到这里,张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李特又说,“李大哥,我私自放你走,弄不好会掉脑袋的,我上有爹娘,下有儿女,我没了脑袋,还怎样养活他们,所以……”张三犹豫片刻,挠了挠脑袋,嬉皮笑脸地接着说,“这还用我要吗?李大哥是明白人,绝对是明白人!”
李特沉思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我看这样吧,张老弟可去流民中找我的兄弟李流,让他带上银两来见我,只要我能逃脱出去,那银两全是你的!”李特还怕张三怀疑,就让他拿来纸笔,匆匆地写了几个字,让张三带在身上。
张三带着李特的书信,急忙来见李流。李流已得知哥哥李特被打入死牢的消息,正在与几个叔侄商量如何解救李特。见张三来见,他立刻笑脸相迎。待他见过李特的书信,心中很是纳闷:“哥哥好糊涂,银两几乎全都周济了流民,哪里听说过地下还埋着银子的事?”李流是个颇有谋略和胆识的人,心中想,嘴上却不露声色,渐渐地,他明白了哥哥的用意,不由拍案对张三叫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哥哥才是我的情深骨肉,为救哥哥,可舍万贯家财,此种作为,才是人生义举,天下美谈!”说完,将身背着张三,连使眼色。那些李氏兄弟都不是等闲之辈,立刻明白了李流的用意,于是,都连吼带叫,极为冲动地大声附和:只要能救得兄弟的性命,那些银子只管拿了去!
张三听了,心中自然高兴。他怕夜长梦多,就催促李流拿着银子,赶快上路。李特家族是个大家族,家家也都有些小的积蓄,很快凑了一些银两,装在一个瓦罐的上面,瓦罐的下面装得全是零碎的砖头瓦块。临行时,李流悄悄对李荡说:“此一去,必将波澜重生,官府必然派兵前来捕捉追杀我们,望早些做个准备,以防不测!”
张三带着李流来到大牢,值班的牢卒见来了生人,就急忙上前阻拦。张三一指李流,笑道:“这是我的一个亲属,是来看望小宝子的,望通融一下。”这边的李流赶紧递上一块银子。那牢卒知道小宝子只是犯了偷鸡摸狗的坏事,不是要犯,又见有银子孝敬,自然是手一挥,嘻嘻哈哈地说:“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只管进去说个够!”
李流进了牢中,见哥哥李特浑身伤痕,心中难免悲伤,眼中就含了怒火。
那张三却不管好歹,见事情已成,就对李特说:“我冒生命危险,救了你的性命,现在,你即将远走高飞,重获自由,说好的银子,总要有的!”
李特听了,忙对李流说:“兄弟啊,若不是张三大人怜悯,我李特岂能再见天日!快将我的银子拿给救命恩人!”说完,就对李流连使眼色。李流自然明白,立刻趁张三不备,冲上前,死死掐住张三的喉咙。李流是身手不凡的勇士,张三怎禁得住他的猛勒,身子只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李特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张三的号衣扒了,穿在自己身上,然后与弟弟李流一起急忙向牢外奔去。守门的牢卒见李流走出,哪里想到有诈,还套着近乎说:“才说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话没说完,李特猛地冲上前去,兄弟俩一起下手,小小的牢卒怎敌得过这两只红了眼的猛虎,也在瞬间做了冤死的鬼。李特兄弟到了此时,就没有不敢干的事了,他们手握从牢卒手中夺来的钢刀,逢人就杀,见路就夺,又抢了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向流民大营中逃去。此时,流民大营已全部武装起来,数万流民见没了活路,纷纷拥戴李特做了头领,誓与官兵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