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的这两个儿子袭击了阿拉伯几个部族,弄到了些骆驼,由牧奴赶着骆驼来到了这个地方,得到了老太太的儿子们的招待。当他们问起来客的情况时,那两个骑士讲到了自己的家世及父母、舅父的名字。老太太的儿子们一听,心中暗自惊喜,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随后,老太太的儿子们向那二骑士走去,问二人: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加尔·阿来姆和栽伊丹异口同声说道:
“全是实话,绝无虚言。”
真是无巧不成书,若把这段故事记录下来传与后人,定教读者惊奇。旋即,老太太的儿子们对兄弟二人说:
“凭创造天地和人类的主神起誓,真是太巧了。阿拉伯头人,眼前这位骑士之王就是你们的父亲安塔拉·本·舍达德。”
加尔·阿来姆和栽伊丹听他们这样一说,再看看安塔拉,兄弟俩喜不自禁,一下扑到了安塔拉的怀里。安塔拉把两个儿子紧紧搂在了一起,继之连连亲吻他俩的前额和眉心,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哭得直至昏迷过去。
过了一会儿,安塔拉苏醒过来,两个儿子坐在他的身旁,向他讲述了他们的所有经历。安塔拉听后,非常高兴,随后斟上美酒,把盏交杯,一直喝到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
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安塔拉走去见老太太,感谢他们的热情殷切款待。片刻后,加尔·阿来姆来到安塔拉的面前,说道:
“父亲,我们再在这里住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请你赶快上马,带着我们去追赶我们的族人去吧!我们将让你看看我们将怎样与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交战。我们一定要找他们报仇,为我们的部族雪耻,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沙石,我们也一定要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把他们赶往荒野高山。”
听儿子这样一说,安塔拉顿时精神抖擞,对儿子说:
“就让我把你们带来的骆驼和马匹赠送给老太太的儿子们吧!因为他们待我们恩重如山,似父亲对待儿子,又像兄弟照顾兄弟。他们医好了我的伤口,使我恢复了健康。我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情,给他们这些骆驼和马匹,让他们富起来;其实,即使把这些骆驼和马匹全送给他们,也不足以报答他们对我的厚恩。”
两个儿子异口同声说:
“父亲,你就照自己想的做吧,我们没有意见。”
安塔拉走到老太太及其儿子们面前,对他们说:
“老妈妈,我儿子把这些骆驼和马匹全送给你和你的儿子们,请你们收下吧!等你们听说我回到家乡的消息后,立即到我的家乡去找我,让我有机会款待你们给我的厚恩。”
随即,安塔拉及其儿子告别老太太一家人,纵身跃上马背,向着荒野走去。安塔拉一心想念阿卜莱,因离别已久,心中思念之火甚旺。
父子三人走近战场,看到正在厮杀的场面,安塔拉让两个儿子留在原地,他则策马冲入两军之间,看到儿子埃杜班正与艾赫代尔拼搏,于是立即朝艾赫代尔冲了过去。安塔拉用长矛杆将艾赫代尔戳于马下,海德鲁夫将他绳捆索绑。安塔拉用矛头朝埃杜班的头盔上敲了三下,如前所述,父子相认,安塔拉吟诗一首,然后父子相伴一起返回阿卜斯大军的营帐。
[0709]父子侦探
舍布卜高高兴兴地走来,向弟弟安塔拉及其儿子问安致意。族王盖斯问:
“骑士之王,怎么事情如此之巧?这两个儿子的母亲是谁?”
安塔拉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向族王讲了一遍。这时,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中的头领们全都走来向骑士之王表示祝贺,他们把大把大把的金银币抛在安塔拉及其儿子们的身旁,顷刻间,金币银圆在安塔拉父子的身旁堆成了小山。此外,头领们还给安塔拉父子送来了长矛、宝剑、马匹、甲胄和盾牌。舍布卜脱下了衣服,光着膀子,手里挥动着衣衫,翩翩起舞,他的儿子海德鲁夫也和父亲一起手舞足蹈起来。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们人人欣喜若狂,个个舞蹈蹁跹。
那天,安塔拉及其儿子们带回来的帐篷、骆驼和金钱之多,难以想象。他们应该得到那些东西,因为安塔拉是个有福之人,而他的敌人则都是穷命鬼。伟大安拉为安塔拉做这样的安排,目的在于改善他在族人当中的地位。
列位听官,我讲到的这些情况全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真真切切,恰如其分。蒙昧时期的阿拉伯人心地纯洁,他们内心充满豪情,崇尚侠义。他们之所以这样行事,目的在于达到高的等级,借助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征服对手,熄灭对手的气焰,消除对手的威严,荡平大地,迎接先知的到来。后来,先知穆罕默德得知安塔拉在蒙昧时期的非凡作为,曾经说过:“凭派我作为使者来到人间的人类之主安拉起誓,假若安塔拉还活着,来到我的面前,我定亲自使他笃信******教,让他成为******教的支柱。”安塔拉就是著名的七悬诗诗人之一。
安塔拉·本·舍达德出身名门,乃当时阿拉伯最显贵人家之后。他的母亲是哈卜涉女奴,前面已经提及过,阿拉伯人是在哈卜涉将她俘获的。她本是王家之后,原名“莎麦”。哈卜涉君王尼加仕是她的表兄,她的祖父原是一位酋长。阿拉伯人将她俘获之后,改名叫“泽比白”。她的家世可追溯到哈姆·本·努哈。这就是安塔拉的母亲的门第出身情况。安塔拉的父亲则出身自阿拉伯最显贵的家族,本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族王,全名“舍达德·本·基拉德·本·拉哈·本·舍拉法·本·海札阿·本·泰玛迈·本·耶非杜·本·盖斯·本·埃伊兰·本·艾尔法罕·本·尼札尔·本·穆阿德·本·穆达尔·本·伊斯梅尔·本·易卜拉欣”。这就是安塔拉的父亲的门第出身的情况。但期安拉宽恕他,宽恕我们,宽恕问起他的人,宽恕******和所有信男信女。还是让我们书归正传吧!
安塔拉坐稳,心中高兴,望着他的哥哥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说道:
“你们父子二人若认为自己机警干练,那就到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那里走一趟,侦察一下他们的情况,好吗?”
舍布卜说:
“胞弟,我的机警你是了如指掌的。我是你的一奶同胞,善解忧愁,又是飞毛腿。对于敌人来说,我简直就是灾难和瘟疫;而对于朋友来说,我当然就是宝贝和挚友。你知道我善于见机行事,在各个部族中没有第二个人能与我相比。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行走如飞,所有君王都害怕我神出鬼没。我是泽比白的儿子,所有的人都怕我三分,不管他们居于东方,还是在西方安身。”
海德鲁夫说:
“父亲,凭安拉起誓,你说的话太多了,但全不在点子上。我比你机灵,比你跑得快,尤其是在旷野和丘山之间。父亲,你的年纪大了,没有什么谋略,考虑不到那样周全……”
未等儿子把话说完,舍布卜打断儿子的话:
“儿子,你不要这样说你的爸爸!”
听舍布卜这样一说,安塔拉笑了,所有在场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父子俩立即站起身来走去,各自准备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想自己的行动方案。舍布卜对儿子说:
“海德鲁夫,你怎样行动,有什么谋略,告诉爸爸一下吧!”
海德鲁夫对父亲说:
“你就赶快去安排你的行动去吧!”
父子俩各自走去,安排自己的行动。
舍布卜走去穿好衣服,带上武器,将匕首揣在腰间,用布条将双腿裹上,头上戴一顶褐色烟囱帽,缠上一条红色额带,腰上束着在路上捡来的一条绳子,向着阿卜杜·海亚夫大军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登上一座山,选择了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
舍布卜如此行动,而他的儿子海德鲁夫则是另一种打扮,把自己扮成了一位阿拉伯诗人的模样:身着长袍,头缠方巾,两条方巾穗搭在胸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向着阿卜杜·海亚夫大军走去。人们已经认不出他来,问他姓甚名谁,海德鲁夫说:
“我是颇受当代君王和伟大人物倍加称赞的诗人。我听说这位君王慷慨无比,因此特来投奔陛下。”
人们听后说:
“大诗人,你所要投奔的正是我们的国王。”
人们把海德鲁夫领到帅帐门口,对他说:
“青年诗人,请进帅帐吧!”
海德鲁夫进了帅帐,对阿卜杜·海亚夫国王说:
“大地之王,万寿无疆;权势之王,威震四方!”
随即顺口吟诗一首:今我投明主,知王至慷慨。
从善总如流,馈赠尽开怀。
激战挥利剑,任难能忍耐。
主公临沙场,英雄发变白。
主公矛锋利,众敌胆吓坏。
沙场迎群敌,剑起众将哀。
有人求护佑,似投堡垒来。
穷人临贵府,施舍门洞开。
伟哉海亚夫,寒士投你来。
愿借君厚恩,一扫贫阴霾。阿卜杜·海亚夫听他吟罢诗,说道:
“你到了我的帐下,只管放心就是了。不过,我问你,你是何人?何因到这里来呢?”
海德鲁夫回答说:
“当世大王陛下,我是哈瓦津部族人,是一个穷诗人,无业可为,只有靠他人养活。大王陛下,我久闻你慷慨大方,乐善好施,因此特来投奔陛下,以求大王施恩,饱我饥腹,驱赶走贫穷妖魔。”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听后,觉得面前这位诗人语言甜美,由衷惊赞,即令部下为来客在自己的大帐旁撑起一顶帐篷,供来客下榻。
海德鲁夫顺利住在了那顶专为他搭的帐篷,开始侦探俘虏的情况。他到军营一转,发现印度大军果然多如沙粒石子。他住在那里,开始精心思考、安排自己的侦探工作和谋略。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舍布卜的行动情况。
舍布卜翻山越岭来到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驻扎地,发现印度大军人马之众简直就像无边的大海。他来到他们当中,边哭边叹息,血雨满面,站在帐篷门口,向人们讨要吃的,说道:
“施主们,可怜可怜一位无依无靠的异乡老翁吧!我的兄弟和儿子全被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那个龟儿子埃杜班杀掉了。”
舍布卜泣哭不止,边哭边向他们诉说自己的不幸处境和经历,乞求他们同情、施舍。
舍布卜回来之后,这样向伙伴们讲述他的侦探经过:
我破衣褴褛,边哭边诉,在敌营帐篷群中转来转去,看到我的人无不表示同情,纷纷给我吃的、喝的。终于走到了一群人中间,装作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继续向他们求乞。我突然发现那里有一块巨石,长长的一根绳索上拴着约三十匹马,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看到一伙人围坐在那里,面前放着盛满食物的大木盘,人们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喝着酒,而且人人都佩带着印度宝剑。
我看到他们悠然自得,贪吃贪喝的样子,便凑近他们,对他们说:
“早安,朋友们!我看到你们高高兴兴,你们的敌人彻底败北了。头人们,你们有所不知,我是个可怜的孤独老人,体弱多病,时令待我不公,把我抛入了深渊之中,不期又重重摔了一跤,摔得遍体鳞伤。”
那些人听我这样一说,无不投来怜悯的目光,并对我说:
“阿拉伯头人,请坐,和我们一道吃饭吧!”
这时,我走到他们中间,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觉得甚饿,于是和他们一道吃起来。
旋即,他们问我为什么成了那副模样,说道:
“阿拉伯头人,是谁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的呀?”
我对他们说:
“我是一个可怜的异乡人,走了四十天才来到了你们这里,求你们像向穷人施舍那样也向我施舍些金钱和礼物。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曾积攒了不少施舍物,不期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千角王的龟儿子埃杜班,他把我乞讨到的全部金钱一下抢走了,还痛打了我一顿,打得我遍体鳞伤,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我满脸是血。如今,我的孩子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嗷嗷待哺,穷困至极,灾难压身,站都站不起来,更无法顾及自己。此外,还有我那可怜的病妻,皮肤干枯胜铁。我走投无路,求遍了阿拉伯人当中的权贵和富人,一无所获,命运把我送到了你们这里来。我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连给儿子捎个信儿的胆量都没有,就是因为怕那个名叫埃杜班的骑士找我的麻烦。面对天降大难,我简直无力对抗,毫无办法可想了。”
我说过这番话,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边吟诵了这么一首诗:逢人必诉苦,但期得怜悯。
时令多背叛,让我苦吃尽。
吾曾投好友,不期见闭门。
此举出无奈,谁解我命运?
我确乎非王,亦非当世君。
有苦向谁诉,谁会惜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