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思奉上谗言。 "怎么个卖法?"绿儿好奇。她只听见过倚老卖老。他的说法倒新鲜。 "这个我就不必教你了,你早就驾轻就熟了呀。喏,还不就是你惯用的那套。 讲不过时就不讲理。你出关是因为你高兴;因为你想开了,不生气了。"
"可是我明明还没有想开,明明还在生气呀。"
她就是在怕这个呀,怕家人误会 低估了她不肯嫁的决心。她一定要自己作主,因为这是她阿爹老早就答应了她的, 才不要让他说话不算话。 "那也不要紧。今天想开了,所以出去玩。明天又想不开了,你就继续再把自 己关起来好了。"
他了解她活泼好动的性子,笃定她出了关就不会再入关。况且她 明天不可能比那天怨气更重,还极有可能一改初衷。少女的心就象三月里的天,那 可是说变就变的。他又叹了一声。他好象变得有点爱叹气。 绿儿笑道:"听起来好象有点太蛮不讲理。你瞎讲,我平常哪是这样的。"
她又 有些犹豫。"
不过,把哥哥们惹毛了怎么办?" "无所谓。闹到你爹那里去好了,反正最后他总会帮着你的。"
殷仲思耸耸肩。"
反正理由帮你想好了。现在好走了吗?" 绿儿嫣然一笑:"有的玩儿哪有不好的。走喽!"蹦蹦跳抢先奔出门去。
殷仲思气得头顶冒烟,把这个小惹祸精丢进椅子里,开始发火。 "你是不是很闲,吃饱了饭没事干?" "不是。"
绿儿小心注意着他的反应。他好象火气很旺,她最好不要火上浇油, 免得火势控制不住,把她自己烧成灰烬。她也不敢找死地说"是",因为上次承认很 闲的结果,是被罚写了三千遍"我再也不敢了"。瞧他也长得不象很笨的样子呀,怎 么惩罚的法子都是老一套,永远不会变变花样。当然她并不是抱怨啦。因为他很蠢 的缘故,才让她有机可乘---这个慢点谈也不迟。不过这样没半点挑战性,自然 也就没半点成就感,让她没脑子可动,没歪主意可想,真是没意思。不过她还没有 无聊到想在这方面革新玩花样,靠跟自己过不去来找有意思的地步。 "那么你是不是看我很闲,所以变着法儿地不断惹事生非,让我跟在你后面收 拾烂摊子,好有事可忙,不至无聊?"殷仲思"很有礼貌"地请问。 绿儿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站在那里,地上已经湿了一大滩,几缕头发贴 在脸上,还在不停往下滴水,忍住笑道:"我也没有这样想。"
"那么麻烦你告诉我,"殷仲思咬牙切齿,"为什么无缘无故把人家推下湖去? 你这样不分轻重任意胡为,要是闹出了人命怎么办?你说呀!你说呀!" 绿儿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嘟起嘴辩解道:"谁叫他自吹自擂说什么水性独 步天下,海内无双。我是想,大家闲来无事,看他表演一下也好。谁知道他根本是 胡吹乱侃,一点水性也无。掉下了水只会扯着嗓子喊救命。这,他自己说假话,这 才出丑,所以不能怪我对不对?" 殷仲思勉强压抑,沉声道:"他吹他的,关你什么事?人家听过就算,偏偏你 要多事找他麻烦?" 绿儿不屑:"谁叫他那么拽!好象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我可看不惯。"
"谁要你看得惯了?天下人天下事,难道非得按照你的意思去运行存在不可? 你实在无可救药,被惯得不成体统。"
绿儿被骂得狗血淋头,不由不服气:"干吗骂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开开玩笑, 又没有坏心。"
"可惜人家不觉得很好笑。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就开始倒霉,我也不觉得好笑! 你差点闹出两条人命,还敢说安着好心?" "好心也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他惊惶失措出丑的样子,算是有一点点的坏心眼 好了,又没有想要置他于死命。只是想笑笑他,叫他以后不敢再那么嚣张。好玩嘛。 再说,我这辈子也只推了他一人下水,哪里有第二个了?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该 胡乱扣我罪名。"
"我就是差点被你害死的第二个人!"殷仲思没好气。 "怎么会?"绿儿瞪大眼,"你是自己跳下湖去的,关我什么事?" "我跳下去救他,谁知道他拉住我就象拉住了救命稻草,死拽着不肯放,差点 被他拖着一起沉到湖底。侥幸逃脱了性命,也喝了好几口湖水,还被搞得这付湿嗒 嗒狼狈样,上了船也不敢要人谢,还得拼命赔不是,请人家宽恕你年幼不懂事。这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忽然看人不顺眼,自以为可以替天行道,还大言不惭承认 自己坏心眼地搞恶作剧。哼!玩?那么好玩吗?最好哪天有好心人看你不顺眼,顺 便替天行道,那就更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