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万岁爷,醒醒,醒醒……快早朝了……”
李烨迷迷糊糊中被一个轻柔的声音唤醒,他睁眼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没有亮,不由心里感叹古代上朝之早。“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是寅时五刻。”那个宫女恭恭敬敬回答道。
寅时五刻也就是凌晨四点一刻,南朝卯时(五点)开始早朝,现在该起来了。
在宫女们的侍候下穿衣服的时候,李烨暗暗在想着,等到稳住了南朝的局势,就把早朝时间改到早上八点,让自己和文武百官都睡个饱觉,再精力充沛地处理国事。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李烨草草用了些早点,便走出寝宫,坐上肩辇,向金銮殿行去。天夜还是漆黑的。
一刻钟之后,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皇上驾到——”一个太监进殿扬声叫道。
金銮殿上早已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大臣们同时跪倒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
李烨自殿侧行入,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前,面向群臣,缓缓坐下,君临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平身。”
“谢皇上。”众臣陆陆续续起身,面朝皇帝站好。
今日是大朝会,上朝人数比平常多了近一倍,很多不管事的皇亲勋爵和闲职官员都来了。众臣按官职由高到低,排成一列一列,站得整整齐齐。
一名御使当先出列,站到中央,躬身道:“皇上,臣惊闻皇上昨晚出宫时被人打伤,京城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等事!此乃大不敬之罪,臣请严惩此人,以儆效尤!”他一脸激愤状。
群臣纷纷表示请皇帝严惩此人,绝不能放过。这个年代讲究的是君辱臣死,皇帝被人打伤了,大臣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李烨认出这个御使名叫杜悠,昨天在宫门前哭谏就有他。这个杜悠在御使中很活跃,比较喜欢沽名钓誉。
李烨道:“朕只是崴了脚,没什么大碍,就不用严惩那个人了吧!”
杜悠大声道:“皇上愿意放过他,那是皇上的宽宏大量,然而那人冒犯君王,一定要将其治罪!”
李烨眼光一扫,道:“京城知府宋爱卿何在?”
宋季宏忽闻皇帝点他的名,不禁受宠若惊,连忙走出队列,躬身道:“微臣在!”
李烨微笑道:“宋爱卿是管理京城的,你说说,朕要不要将打伤朕的人治罪?”
“当然要!对于此等十恶不赦之人,皇上万万不能姑息!”刚刚御使杜悠扮了忠臣,宋季宏也不甘人后。他只听说皇帝被人打伤了脚,并不知道是谁伤的皇帝。
“那应如何治罪?”
“大不敬之罪,当抄家灭族!”宋季宏断然道。
“那如果有人包庇他呢?”李烨唇边笑意渐渐加深。
宋季宏冷然道:“包庇者同罪!”
“不冤?”
“不冤。”宋季宏有点奇怪皇帝为何这么问。
“好,爽快!”李烨拍了个清脆的巴掌,喝道:“来人,将宋季宏拿下!”
殿外进来两名金銮殿侍卫,一边一个夹着宋季宏,就拖着往外面走。
宋季宏张口结舌,“皇上,这是为何……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一边叫冤枉,一边被侍卫往外拖。
大殿内群臣发出一阵嗡嗡交头接耳之声,不知皇帝干脆利落地将宋季宏拿下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他包庇了打伤皇帝之人……
“且慢!”太师冯冀大步出列,宋季宏是他的亲信,他不得不出面。洪声道:“请问皇上,宋季宏所犯何罪?”他几个儿子平日里都是惹事生非的,他事务繁忙,并不知道昨日冯少扬的事。
李烨一摆手,示意两侍卫停下脚步,笑道:“他昨日包庇了打伤朕的人,他刚刚自己也亲口说了:同罪,不冤。”
宋季宏在金銮殿大门处大叫:“微臣没有包庇!微臣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微臣冤枉啊……”
李烨对身边一个侍立的小太监低声几句,小太监躬身应是,离开金銮殿。
不一会儿,他带着三个人来到皇帝身边,正是小圆子和昨晚陪皇帝出宫的那两个大内侍卫。
“你……你们……”宋季宏远远看见他们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圆子冲他笑了笑,道:“昨晚我们押到衙门里的那些人,你是不是给放了?”
“什……什么……”宋季宏终于明白了,昨晚跟皇帝打架的人是冯少扬,而他确实很嚣张地把他们给放了,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包庇。他顿时面如死灰,手足冰凉,再也说不出冤枉的话。
“你认罪就好。”李烨摆摆手,两侍卫便将宋季宏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宋季宏被拖离了金銮殿,才猛然惊醒过来,自己是包庇者,而伤皇帝者是冯少扬,那么皇帝的真正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冯太师!
他想出言提醒冯太师,可是离殿已远,里面已经听不清他的叫喊声了,只听“太师”“太师”的声音渐渐远去。
李烨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谁有异议?”
群臣中没一个人为宋季宏出头。他自己都给自己定了罪,谁还有异议?何况,他是包庇打伤皇帝者的人,不折不扣的大不敬之罪,谁敢为他求情?
就连冯太师也认为此人已经保不住了,只有果断舍弃掉,说了一声“臣无异议”,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烨笑了笑,“众位爱卿,包庇者已拿下,接下来对打伤朕的人该怎么惩治?”
大臣们一片叫嚷“抄家灭族”之声,既然包庇者都治罪了,元凶还能放过吗?自然得一起治罪了。
李烨面向冯太师,含笑道:“太师,请问你三儿子冯少扬昨晚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冯太师隐隐觉得不妙,“亥时之后。皇上问这个干什么?”
“冯少扬回家的时候有没有鼻青脸肿?”
“好像听下人说……他在外面打了架回来。”冯太师不妙的感觉更强烈,他昨晚没碰到三儿子,听下人说三少爷在外面跟人打了架,这都是家常便饭了,他也没当一回事。
李烨拍了拍左腿,道:“朕昨晚是跟冯少扬打架,左脚被冯少扬所伤。”
群臣一片哗然,搞了半天原来打伤皇帝的是太师之子啊,怪不得宋季宏因包庇而治罪。
站在冯太师身边的几个大臣,都尽量朝旁边挪挪身子,离他远一点。
冯太师一派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还大喊要将打皇帝的人抄家灭族,哪晓得那人竟是太师之子。
要是一开始就说是太师之子,冯太师一派的人肯定奋力为太师求情,谁知皇帝虚晃了一枪,先除宋季宏,再取冯太师。宋季宏治罪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众臣都说要抄家灭族,如今包庇者已治罪,大潮流已形成,自然没人再敢为冯太师求情了。
“来人!摘下太师的官帽,剥下太师的官袍,将太师押入天牢!”李烨轻喝。
两名金銮殿侍卫应声而入,一左一右抓着太师,去摘他的官帽。
“臣不服!臣不服!”太师嘶声大叫。
“定罪者是你的亲信,满朝文武全都赞同,你有何不服?”李烨淡淡道,心想太师祸国殃民,早就该治罪了。
太师语塞,看着众臣,见满朝没一人为自己说话,心中惊怒交加,转眼间被摘下官帽,剥下官袍,披头散发立在朝堂上。
冯太师被侍卫拖下去时,大叫大嚷,奋力挣扎,又进来两个金銮殿侍卫,才强行将他拖了出去。
权势炙手可热的冯太师转眼间就完了,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御史杜悠当先站出来,大肆揭露冯太师多年来的罪行。
群臣反应过来,太师已经倒了,现在不跟他划清界限更待何时?于是纷纷加入到揭露太师的罪行当中,尤其是原本太师一派的人,叫得比谁都大声。
李烨道:“关于太师的罪行,你们等回去之后写出个奏折,呈递上来。下面,朕要宣布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