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双把头歪了一下,不给他擦,对于他的态度极其郁闷,她身为一个女儿家被讽刺了,气喝道:“你干什么?都是血。”
“是血没错,可你嘴唇上的血和我嘴唇上的血是一样的,有问题么?”他的手掰过她的脑袋,把锦帕折了一层仔细地擦着。
木双不想理睬他,转过脖子,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喜欢用各种毛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公子也在这儿,因为被血棠挡住了半边身子,只能看见那位小公子一如既往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用那种招牌的狐家轻佻而傲慢坐姿,露出一个雍容的华服侧影。
木双看了一下,回过神来,问:“血棠,那些血是谁的?”
“我的。”血棠帮她掖了掖被子,随意地答道。
“你的?”木双连人带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她咂了咂嘴,斟酌了半天,终究问道:“血棠,你知道亲人类女子是什么意思么?”
“我只是喂个血,顺便碰了一下而已,应该不算亲。”血棠已经走到了桌边,倒是那位锦衣貂裘的小公子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算亲,我们也成亲了,亲个嘴应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虽然我较为嫌弃,但是毕竟是没办法的事儿。”
哪门子没办法,这整得像他吃亏了似的,这可是她的......初吻。然而成亲又算什么?
“成亲?我们何时成了亲?我怎么不晓得?”
“前些日子我们不是在暮渠的堂符光明正大地成亲了么?”血棠已经绕到桌边坐下,支着颐沉思了一下似是斟酌地回道:“还是说木双小娘子觉得拜堂还不够,还要......行周公之礼是么?”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弃我么?可我都莫有嫌弃,若你真这么想,那便是太过分了。”
......这个不要脸的人儿终究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指控她的......她真的很想抓狂,这个厚脸皮的臭狐狸。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嗯,没关系,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便好了。来,继续寐会儿吧,接下来还有得忙呢。”木双愣愣地血棠按了回去,眨着大眼睛分不清楚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她都没有解释血棠就理解了她的想法吗?转念一想,这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什么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都不用动嘴皮,真是一点误会都不会发生了。
一旁被无视的狐君探听着木双的想法,掀起嘴皮子无声地冷笑着,正笑得得意,被自家祖宗的一个眼刀子剐个正着。下意识地掩袖咳嗽,正声道:“祖宗接下来要去哪里?”
“庸关城。”血棠再剐了他一眼。
“好。”小公子起身出了屋子,刚出了屋门便溜得没影了,祖宗大人太恐怖了,哪个老头子说若要见祖宗神色一变,必得鞠合再世,刚刚赤裸裸的个滚字都要将他踢出来了,若不是他识相,这会儿一定被祖宗拎着领子,寻个那姑娘看不见的死角丢出来。
由此可见,祖宗和其他九尾狐妖也是没甚区别的,两个字儿,风流,四个字儿,风流倜傥,六个字儿,风流而不下流。且狐族的姿色在所有可通仙的灵物里头,姿色是最上乘的,风流也是最有资格的,而九尾狐又是其中翘楚。
但是风流如许,不代表动心动情,这是对不论几尾的狐族,通用的箴言。另外此言屡试不爽,因为若是不灵也不会从上古流传下来,约莫是这样的。
但是妖界第一神算——狐君,这次失算了,因为他忘了他家祖宗是什么性情的神儿了,并且失算的后果就比挫骨扬灰不那么严重一点点的。
——
木双躺在床上听到了血棠的声音。
“木双,我们只有廿十四天了。”
“嗯,时间还够么?”
“够,但是不多了。今天晚上就出发,你的身子吃得消么?”
“约莫是可以的。”
“那好,你好好休憩,我去打点一下路上所需的琐碎物事。”
还有三个地,廿十四天,木双加油,过去之后你就能回去了。木双望着床顶想。
你千万莫要怪我瞒你,若是不瞒你,只怕你会将自己交代给黄泉,并且忘川血流成河。血棠翩翩然离去。
——
路上木双一直靠着血棠身上睡,不得不说,血棠是一个极其周到的妖,马车里四处铺着厚厚的软垫裘子,但是自从行了一天半,直至抵达第二天的半夜的之后,木双终于晓得了,不是那只妖多么有人性,而是夜里的温度实在太低了!
自从进入北地的领域,晚上入夜的寒气透过马车窗架上的丝帛,丝丝缕缕地透进来,渗到骨子里可劲地蹂躏她。
即使裹着厚实的大靡,木双半夜也仍睡得极不安生,血棠看她越来越往角角里蜷,便伸长了手将她揽到自己这边来,木双这才在他的怀中酣然睡去。
翌日昒爽,木双醒来下地后,因着舟车劳顿,一路颠簸地脑子都糊了,便顺理成章的也没顾上什么深山老林的路上,孤男寡女之类的......直接进入正题。
这次的路已经整整赶了三日,而且还是在夜以继日的情况下,若是像上次那么一路悠哉,带着赏山戏水,只怕赶到目的地事已经将近半月后。而路上唯一的安慰是,血棠说下一个目的地也在这个北地,两地并不是特别远,只要再深入一点点。
但是她后来才领悟到听血棠的骗,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催。
木双这次在半路就看见了胡国界碑,这里就是北方十国之一—胡国的境内了。
听血棠说这次真不巧,四个破封的地方有三个在北地境内,都不知道当初放神印......不,是种树的人是怎么想的,以为放在冷一点的地方就没人打它们的主意了,实际上还是会有人不远万里的奔来的,就像她和血棠。而这么一举动,只是给他们这些人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