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过有法子让我去看别人发生的事么?”归痕坐在石凳上,将手中的小说往旁边一推,期待地望着寒碎穹。正端着茶杯喝茶的寒碎穹一怔,放下杯子望归痕一眼,笑道:“如此迫不及待么?”说罢站起身来,走到池塘边,正是六月天,池塘中的荷花开得正好。
归痕点头道:“早些看完也是好的,我们在人界没有许多时间……”她顿了顿,望着寒碎穹的白色背影,道:“我……我想师父了,已有十几日没见到他了。”
寒碎穹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归痕,问她:“歌空尽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他?”归痕一怔,看着寒碎穹有些冷的神色,不知他为何会突然作这副样子。她挺了挺腰,回道:“我自小便由师父带大,他自然是好。我这次同你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寻我。”
寒碎穹苦笑:“你忘记神界一日便是人界一年了么?我们在人界虽已十几日,于神界不过一晃神的工夫,歌空尽又怎会发现你不见了?”归痕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怎会忘记了。她咬咬嘴唇,转了话题:“难道你之前是哄我么?其实你没有法子罢。”不再提歌空尽。
寒碎穹终究摇了摇头,走过来坐到石凳上,以手支颐,盯着归痕,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虽知道你是使激将法激我,但还是想要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真的。”他苦笑了下,接着说道:“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
归痕心虚地喝了口茶,双手握住杯子望着他,没有说话。
寒碎穹看她一眼,站起身,道:“丫头,我要离开几日,有什么事便找洪伯。”归痕慌忙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寒碎穹笑出声来,扇柄轻抵住下颚玩味地盯着她:“你这么紧张作甚?”扇柄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嘴角噙着笑意,解释道:“我去魔界取些东西,最多五天即可回来,回来之后便带你去看别人的故事。”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归痕,逼视着她:“怎么?是舍不得我么?”
归痕避开他的眼神,换了个石凳坐下,离寒碎穹远了些,才回道:“你突然这样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需要暂避。”
寒碎穹摇着纸扇,笑道:“放心,就算真有事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人。”像是承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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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痕姑娘,有客人找你。”正看着小说昏昏欲睡的归痕被洪伯突然传来的声音一惊,放下书有些迷茫地望了望洪伯。没等她反应过来,唐浅语的笑脸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阿痕,是我。”她一步踏上前来,一把握住归痕的手,热情得很。今日她穿了件水红色云纹衫,插了支石榴包金丝珠钗,明艳动人。果然只有这样的装扮才是第一次见到的她。唐浅语在原地转了个圈,打量着这个院子,水红色的裙摆泛起一层层涟漪。
随意坐到归痕旁边的石凳上,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院子怎么尽是些枫树?倒真是别具一格。”归痕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正准备回答她,她又兀自问道:“是寒公子设计的么?”好像才反应过来寒碎穹不在一般,她惊讶地问:“寒公子今日怎么不在?”
归痕轻笑着摇摇头:“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回答?”
唐浅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端起杯子轻轻啄一口,抿抿嘴说道:“我只是看寒公子无论何时总同你在一起,今日竟没见他有些好奇而已。”
归痕点点头,说道:“他有些事离开几日,估摸着还有两天就回来了。”想起她看过的那些小说中的情节:一个姑娘喜欢一个男子而羞于表达时,总要旁敲侧击地问问旁人他的动向。她恍然大悟般问道:“你今日却不是来寻我的吧?”打趣地笑望着唐浅语。
唐浅语脸一红,娇斥一声:“阿痕,你怎么话里有话啊!”她有些害羞地站起身来走到池塘边,看着那池中娇艳的荷花,不知在想什么。
归痕仍是打趣地笑道:“浅语,那荷塘中的荷花也没你的脸红呢!”许是看多了小说,她从前性子温和,蓂荚的几句话便能让她手足无措,现在却懂得打趣别人来。
唐浅语转身来坐到她旁边,装作听不懂她的话,装作在欣赏院中景色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阿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归痕终于放过她,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感叹地说:“浅语,真不知道哪个样子的你才是真的你。”
唐浅语怔了一下,知道她是在说那日鉴宝大会的情景,转头来认真答道:“阿痕,我虽也想每日如这般无忧无虑地活着,可终归还是有由不得我自己的事。”顿了顿她又说:“正如你那日在鉴宝大会上见到的我一般,有些时候,我也不得不装作那个样子。”
归痕点点头:“我就知道那****是不愿的。寒碎穹还说……”想起那日寒碎穹提醒她唐浅语兄妹同那端王都不简单的事,她摇摇头,浅语断不会害她的。她能感觉到唐浅语内心的挣扎,她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人罢了。
唐浅语却紧紧盯着她,不安心地问:“阿痕,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
归痕摇摇头:“你的虚伪与否同我交不交你这个朋友无关,我只要知道你的虚伪不是用来对付我的便好。”莫说唐浅语不是来害她的,就算真是来害她,归痕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护自己。
唐浅语却很是感动,她突然紧握住归痕的手,激动地说:“阿痕,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半晌她有些犹豫地问道:“阿痕,既是朋友我便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可好?”
见她一脸坚定的神情,归痕迷惑地点点头。
“阿痕,你同……寒公子是什么关系?”她终究还是有些羞怯地问了。
“自然是朋友啊!”不假思索地归痕便脱口而出。
唐浅语却说道:“阿痕,我说了你莫有别的想法,你同寒公子这样,自己虽是知道是朋友,但旁人看在眼里却不这样想呢!”
归痕有些不能理解,别人能怎么想?见到归痕疑惑的神情,唐浅语不得不摇摇头提醒道:“这样亲密并且住在一起的两个人,除了兄妹便是夫妻了。”
归痕有些诧异,思索片刻便摇摇头反驳唐浅语:“还有师徒啊!”想起自己几千年不也是同师父两人在七崖岛居住么?她又说道:“自然,我同寒碎穹并不是这三种关系之一,我们这样也是有事要办。”
“什么事?”唐浅语却突然凑过头来,眼睛里闪着光芒,很感兴趣的样子。
归痕摇摇头:“小事而已。”
见归痕不愿相告,唐浅语看了看天色,便起身告别:“阿痕,明日你去我家玩玩罢,反正你一人在家看书也是无聊。”
归痕正想推辞,唐浅语却不给她机会:“当我是朋友便不要推辞,明日我会让丫鬟来接你。”说着便忙不迭地离开,归痕只得叹口气,如此,倒真是不得不去。也罢,便去那名剑山庄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