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再无他话,未及小半个时辰,洛王府到了。林昕跟在无双身后,下得车来,候着众位皇姐都下车了,这才随着众人一起入府。一路上,她是步步留心,处处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再招人注目,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洛王尚且没有娶正妃,府里只有几名侍妾,公主们的到来,这些女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因此身为洛王胞妹的无双便自动充当起主人来,照顾几个姐妹倒也得宜。公主们也都是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们,而洛王也适时地充当了一位尽职尽责的慈爱兄长的角色,因此酒过三巡后,姑娘们也都放开了,行令斗酒啊,嬉笑声一片。林昕并不想多沾酒,然而就冲她的母妃是最当宠的尉迟兰妃,以及她在重阳斗花会上让天启帝备受关爱的一幕,她也成了众姐妹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果然,林昕因为不熟悉这里文雅又难记的酒令,一连被罚了三四杯,灌得眼前的景色都有些眩晕,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按时返宫。一个是工于心计,鬼招迭出的笑面狐狸洛王,一个是时刻紧盯着她的女德考功的皇后,还有那个时刻挑剔着她的尉迟兰妃,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被动下去了。
四杯过后,林昕虽然眩晕,但脑子里却无比清明,灵机一动,对着上首坐在二皇子左侧的六公主无双,故意苦着脸道:“六姐,这样好不公平。二皇兄和众位姐姐们个个文采出众,就只馨儿一人于才学上只是平平。这些联句啊,酒令啊都太雅了。可不是指着罚小妹一人么?不来了,不来了,再喝,小妹可真要闹笑话了。”
无双未曾答话,二皇子朗声大笑,颇感兴趣地道:“那依七皇妹的意思?”
“划拳好了,很好记的!”林昕借着酒劲奉上一记献宝似的讨好的笑,揎拳捋袖比划道:“人在江湖飘啊,谁能不挨刀啊。几刀砍死你啊,我一刀砍死你啊……”在场众人静默,穿堂风呼啸而过,带来一两片凋零的树叶。
二公主惜月,与三公主晚晴,四公主娉婷尽是愕然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林昕——看吧,酒后现形了,回去后,母后和你母妃可有得罚你!六公主简直就是嗤笑了,她向兄长羿德投去不言而喻的一瞥:这就是你所恭维的才女妹妹呢!
羿德初时的惊愕后,随即意识到林昕这是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丫头对自己是戒备甚深啊,但她那粗俗几近俚语的行酒令配合上她娇滴滴却硬充豪气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住,羿德毫不客气地爆笑出声,指着林昕,忍着笑断断续续道:“这个好玩,你过来,二哥跟你划!”
洛王的反应大出四位端庄高贵的公主所料,但二皇兄的威势,向来与太子不相上下,因此四人也没敢出声反驳,便看着那借酒撒酒疯的林昕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就在首席案几前跽坐下来,捋起袖子,露出皓白的一节玉腕,开始江湖漂啊,砍几刀啊的胡嚷起来。
这一来,林昕与羿德就不相上下了,各有输赢,而且最先仗着先机,居然连赢三大杯,但不一会儿,就被放开了的羿锋扳了回来。又被猛灌了好几杯。林昕视野里已经在打旋儿,可她的心中却越来越清明,暗地里叫苦不迭:这狐狸男的二皇兄太不好对付了,原以为提出粗俗的划拳令,可以令那四位高贵的公主消停一会儿,不要再总是针对自己。没想到激得洛王打蛇随棍上,亲自上阵,看来今日是不把自己灌醉是不罢休的!
“我五刀砍死你啊~”
“我一刀砍死你啊!输了,再喝!”
林昕苦巴着小脸,端起面前的酒樽,努力集中视线要看清前面的羿德的面部表情,却发现他老是晃来晃去,许多重影,便十分不悦道:“二皇兄,你别老动来动去,晃得我头晕!”羿德笑得前仰后合:“馨儿你醉了!”
林昕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没醉,不过是累了很想睡觉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馨儿要回宫了,晚了的话会被母妃骂的。”说着,不等羿德同意,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殿外走。
二公主惜月到底年长些,姊妹五个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如此皇后那里也好应付得过去。因此便带头起身道:“二皇兄,时辰不早了,宫门也将要关了,我们也要告辞了。”
羿德转动着手中的酒樽,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强自站立努力维持清明的林昕,目不斜视地答道:“我派侍卫送你们,早些回去吧。馨儿醉得厉害,你们先上马车,我让人服侍她收拾一番,喝了醒酒汤再来。”
惜月、晚晴、娉婷等人齐声应了,无双原本仗着是自家哥哥,看不惯他对不是嫡亲的七妹的关怀,也想赖下来多留一会儿,但接触到羿德凌厉威胁的视线后,吃了一惊,也不敢多说什么,随着三位姐姐出去了。
林昕头疼欲裂,但她紧绷的神经片刻都没有放松,因此也将惜月与羿德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顿时心中大急,忙道:“不必麻烦二皇兄了,小妹的婢子就候在马车上,让她服侍好了。”说着竟是不等羿德回答,转身就要去追前面的四位姐姐。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胳膊被人扯住带入了一个散发着龙涎香的怀抱。
“七皇妹似乎很怕二哥呢?”羿德笑得好不邪肆。
“你……”眼见着四位公主消失在大殿门口,林昕是真的害怕了,使劲推搡着面前的软中带硬的极有弹性的“墙”,带着三分怒意道:“我怕你做甚?”
“醉成这个样子,这张小嘴啊,还是那么不饶人。”羿德单手扣住林昕双臂锁向身后,右手抬起轻轻描绘林昕清秀的五官。被如此暧昧的戏弄着,林昕急了,张开银牙便欲咬那只邪肆的手。
羿德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迅疾叉住她的下颌,固定她的头,凑上前去,若亲吻若轻嗅,极其温柔道:“原本是打算剥下这张脸皮做成人皮面具的,不过你着实有趣,我忽然想到了可以玩得更持久的办法!千魅,下来!”后面简短的四个字,忽然转冷。倏忽之间,羿德的脚边便出现一名极尽妖娆妩媚的女子:“主人请吩咐!”
“计划有变,没有人皮面具,但是,你同样要易容成飞星的样子而不能被尉迟兰发觉。能做到吗?”就算是询问,但羿德的语气根本就是不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地上的千魅悚然一惊,欲言又止,但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咬牙果断干脆道:“定不叫主人失望!”
“嗯,就在这里吧!”羿德已经出手封住了林昕的哑穴和檀中穴,林昕软倒在他怀中,他也不让千魅动手,自己便开始除去她身上的公主正装。
林昕无法言语,且又被制住了穴位,酒意上涌加上血脉不通,她纵然极度不愿,也只是支持片刻便晕了过去。
最后,她的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被羿德除下,穿在了已经容易成她的样子的千魅身上——公主的服饰钗环,有专门的宫女掌管,林昕是穿戴着什么样来的,必然也要怎样的回去。易容过后的千魅,与被羿德扔在地上的林昕肖似度百分百,开口道:“主人,千魅告退!”
“嗯?!”极具威胁和不满的鼻音。千魅悚然一惊,赶紧调整音调,淑静颔首道:“二皇兄,馨儿告退!”
“早些回宫,莫要叫你母妃担忧!”羿德遣走了她,视线却转向地上晕死过去的林昕。已是深秋,纵然地上铺了褥子,可林昕尚未长成的稚龄少女的酮体上已经泛出了紫红色的痂印。
羿德一腿屈膝,单腿点地,抚开因为少了簪环和发带束缚而散披下来遮住了她颜面的秀发,轻触她额上醒目的,怒放妖艳的血色兰花,轻叹道:“落霞谷的情蛊毒守宫砂?呵呵……倒是叫我无法碰你啊!不过,送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会更刺激。真想看看等秦兰清和尉迟兰发现时,会是什么表情。明日你就出场吧,也算是给太子羿坤一个惊喜……”
天都城外,大秦首都防御力量最精锐的三大军种之一的羽林卫大本营。
西北角斗场,这是一座可容万人的巨大圆形的露天体育场。大秦尚武,和平年头,为了保持战士的血性和刺激勇武壮士的培养,早在百年前,上一任秦帝在位时便修建了这座斗兽场。军中不时地会举行一些角力和拳击、自由搏击的比赛,让当兵的更为热血沸腾的是,每一个月的月末,从大秦全国各地会押送来一批身体强壮或是身手敏捷有武艺傍身的死刑犯,在这角斗场里进行搏杀饿狼、猛虎、熊罴、公牛的生死竞技。
~~~~~~~~~~~~~~~~~~~~~~~~~~~~~~~~~~~~~~~~~~~~~~~~~~~~
熬夜了,睡到11点多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