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行此时视线却停留在她露出被子的手臂上,因着手术,她今天只穿了宽松的袍子,手臂上露出一截新缠着的纱布。他十分清楚在今日之前,林昕的手臂还是好好的,此时怎么也被缠上了隐隐透血的纱布了?
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林昕肘部横纹正中有一条笔直的若隐若现的红线直上肩臂,甚至沿着露出来脖颈一直攀援到了下颌。这种情形!他有些不太确定,想了想回头对羿锋道:“你过来看看!”
羿锋讶然,但事关昕儿,他也不愿多做争执,应言上前,立刻一眼便注意到了林昕的异样,他这才明白厉风行为什么会失礼地站到林昕窗前。又惊且怒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你可向恪王打听一下,这条红线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厉风行直截了当,向来,除了林昕以外,他对任何人都是言语吝啬,惜字如金。所以也不理会羿锋的疑惑与震惊,转身离开了寝殿。羿锋此刻心中牵挂林昕身上那诡异的红线,恨不得立刻找到十三皇叔问个究竟,立刻就跟随着厉风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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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五层贵宾阁。大秦恪王与离国兵马大元帅分主宾相对而坐,一旁陪坐的却是离国长公主萧笙。侍从斟完酒水,退到墙角悄然侍立。
“段元帅,长公主,请!”
“王爷客气了!”与两个月前相比,此时的段离宵形容更清绝了许多,一双蓝绿色眼眸再也不是先前意气风发,星空璀璨,而是低垂眼帘,掩住了绝代风华,细细看去,还能看到他眉宇微拧,似乎淡淡轻愁挥之不去。
曜宇因为疴疾,几乎从不与人宴饮。这酒也只是点到为止,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段离宵亦停杯不饮。
好一阵沉默,长公主萧笙有些不自在,侧首看了看未婚夫刚毅冷峻的侧脸,欲言又止。
曜宇轻笑一声,握拳虚抵咳嗽了一下:“想来,段元帅已知曜宇今日是来做说客的,却不知皇命难违,小王亦有不得已之处啊。”
段离宵牵扯了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举杯对着恪王遥敬,仰头饮毕,放回桌上,起身道:“请恪王代段某向秦王转达敬意,与七公主的联姻已交换两国国书。段某非轻浮愚顽之辈,七公主不幸为奸人所害,至今未愈,段某又岂能于此时毁约?”
曜宇不置可否,面上保持着浅淡华贵的笑意:“今日难得一聚,段元帅又何必匆匆而别?”
“哦?莫非恪王除了作说客,还打算与段某叙旧不成?”段离宵毫不掩饰话里的讽刺之意,倒让一旁的离国长公主萧笙甚是愕然:想来对方无论如何是个王爷,且第一次见面,段离宵何至于对他冷嘲热讽?殊不知这二人看似毫无渊源,实际上梁子结得深着呢!
“段元帅不仅是离国股肱栋梁,亦是江湖上盛名远播的四大公子之一的赤焰公子。小王不才,无心庙堂之事,却羡江湖之远。倾慕四大公子之风采久矣,赤焰公子何其孤绝,竟是不欲与小王多候片刻?”曜宇亦站起,与段离宵的渊渟岳峙的凝重相比,他这一站起,却给人玉树风前舞的轻盈华美。长公主萧笙看得眼前一亮,继而面上一红,偷觑了段离宵一眼,见他根本就不曾注意她,从始至终当她不存在一般。心中不禁黯然,随即自我安慰道,本来就是自己缠着他不离左右的,他就算冷着脸,也只做不知好了。
段离宵侧身让开桌下杌子转到空地上,视线一扫窗外太液池道:“得恪王盛情相邀,段某幸甚。既是无关朝堂,恪王不如安排画舫游船,你我二人把酒言欢,畅谈江湖快事,也好过这般受束缚。”
“正合吾意!”曜宇颔首,随即对侍立在门边的随从扬了扬手,那人立即领命而去。这太液池属皇家苑囿,一般人等自然不能前来游玩,唯有皇室中人才能令船坞调出画舫彩船,包括一应宴饮歌舞等,皆可筹备齐全。段离宵这个提议丝毫不为过,故而曜宇也不疑有它。
“长公主可是要一起游湖?”曜宇礼节性地对萧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段离宵却抢先一步,上前扶起萧笙,手指若无意间轻拂过她睡穴。萧笙异样之余,顿觉眼前昏昏,软靠在他怀里。段离宵代为答道:“长公主不甚酒力,还是先回使馆的好!”后面离国护卫听了,立刻出去唤来公主贴身侍女,将她扶了出去。如此屋内清场得差不多了,曜宇轻嗽了两声,忽然身形如电,抢向窗口。
与此同时,段离宵却如同鬼魅一般,与曜宇不差分毫同时掠到落地窗前。二人同时动手,疏忽出没,掌影翻飞,只是一个若鹰击长空,一个却如仙鹤凌云。只见等同于阳台的落地窗沿前,一身橘黄龙袍的恪王,一身紫金蟒袍的段离宵,下手狠不容情,却又似乎极为熟悉对方路数,片刻功夫已然过了百招,二人各立于东西两处巴掌大兽头滴檐上,摇摇欲坠却又稳如悬崖劲松。
“十三少!”段离宵蓝绿色眼眸中杀气四溢“我不去找你,你倒亲自送上们来!”
曜宇扬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意,明明五官算不上如何出色,偏偏一举手一投足间,让人魄为之夺:“我为何不敢来?赤焰,若说巫术,我自是比不得你这位在神殿六门内长大的大祭司候选人;但若论武功,你离国南蛮之地,却还比不过中原正统武学,这四大公子名头,不过是图一个地域上制衡罢了!我可从未服你。”
“废话少说,昕儿遇袭之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段离宵单刀直入。想来曜宇因为治病的关系,拜离国祭司神殿医术教习为师,他们二人在神殿之时少不了打交道,彼此相熟,此时将不相干人等都遣了出去,再也没了顾忌。
曜宇讶然,仰首眼眸半眯,不敢置信道:“段离宵,你不会动真格的吧?”
“关你甚事?你只回答是与不是?”段离宵已经有了三分怒意。
“你问我必然就要回答?”曜宇讽刺道“我‘十三少’虽不及你‘赤焰公子’名头响亮,但也不是怯懦之辈。”
“那就是你了!”段离宵铁拳一捏,骨节咔咔作响,作势欲扑。曜宇却是一个旋身跃起,翩然下落,在岸边一棵柳树上一点,轻盈落在一艘开过来的画舫二层楼的小阳台上,笑道:“段元帅请了!”
此时,画舫上已经有了离、秦两国的侍从,段离宵自是不好再动武,只得飞身跃下,冷哼一声,拂袖进入舱内。曜宇丝毫不以为意地笑笑,跟了进来。
一刻钟后,岸边景物都只能依稀看见轮廓了,段离宵执酒尊轻漾碧绿色的酒液,悠悠道:“这里断无被监视偷听之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曜宇面上温柔笑意敛去,凛然道:“你明知天启帝不信任我,却还说出那番话,是何道理?”
“没什么,只不过见不得你在天都好过!”段离宵嗤笑一声,随即神色转厉“那七彩金球到底是不是你换的?”
“哦?这可就奇了,我伤一个小丫头于我有什么好处?”
“伤她倒不是你初衷,不过秦国太子一旦重伤,你就能凭借医治为名,对他施行巫蛊之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又怎会放过?”段离宵逼视着他,不放过他面上表情任何一处异样。
“那我又如何得知赢的一定是秦国太子呢?”
“赛后我去马场查看过,除了秦国跑马道以外,其余几个方向的跑马道所洒的桐油中掺杂有一种令马儿不安惶恐的豺狼膏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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