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我去马场查看过,除了秦国跑马道以外,其余几个方向的跑马道所洒的桐油中掺杂有一种令马儿不安惶恐的豺狼膏脂。”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断定是我作了手脚啊。况且豺狼盛产于西北,你不该更怀疑贵霜国的人?”曜宇悠然轻啜一口杯中绿色马奶葡萄酒,轻叹一声,似是惬意无比。
“以厉风行的为人,他还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段离宵!!!”曜宇沉下脸来。某位心情大好的腹黑男这才畅意一笑,饮了一口酒道:“这表情顺眼多了!”
过了一会儿,曜宇又笑了,放松身体依靠在榻上:“你想激怒我?有你求我的时候。”
段离宵一怔,随即浓眉一挑:“是昕儿?她怎么样了?”
“羿锋今日来找我,他说那丫头手臂上有一条红线一直蔓延到下颌。”曜宇慢悠悠道来,丝毫不管段离宵急得恨不得将他提起来让他说话利索一点的性子。
“是巫蛊?”段离宵出自离国祭司神殿,自然明白这种表象是蛊虫苏醒在血管内巡行的表现。
“不错,确切的说,是最不好解除的‘牵情蛊’。”曜宇肯定了他的猜测。
“‘牵情蛊’?”段离宵目中怒火愈炽“这种邪淫的蛊毒怎么会流落到中原?当初首席长老已经将所有‘牵情蛊’幼虫全部焚毁殆尽的。”
“这‘牵情蛊’,还是合着毒蜥守宫砂一起种下的。”曜宇再次火上加油了一把。顿时砰地一声,段离宵捏扁了手中金爵,酒水溅了一桌,低吼出声:“是谁?”随即若有所悟道“毒蜥守宫砂???是她?”
曜宇不语,略略离桌子远些以免池鱼之殃,继续享用他的美酒。
“牵情蛊的血引是谁?”
曜宇似笑非笑:“要测出牵情蛊的血引,你不比我清楚要用什么手段?”
“既是她要控制昕儿,那这血引必然是与她关系匪浅之人,才舍得下这样的血本。我就不信,凭你这十几年的经营,你会不知道她的底细!”段离宵丝毫不为所动,想来他是太熟悉曜宇的为人了。
“怕要叫你失望了!这血引之人,她就连秦兰清都不曾告诉。”曜宇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天启帝已经怀疑那丫头的身份了。恐怕你想娶她的算盘终究要落空,聪明的就换一种方式,答应他退了婚约。只要让我完成差使,我怎么会知道过后七公主失踪是什么原因?”
这已经另一种委婉的暗示了,然而段离宵并未领情,叹了一口气道:“我何曾不想?只是那丫头却是个有主见的……”
曜宇霎时被酒水呛到了,一阵剧咳,这回可不用他那么辛苦地用药来装了,断断续续道:“你你你……居然真的……动心了?”
“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段离宵有些气恼亦有些不自在,掷下酒樽,转身出了舱门。
曜宇被他突然这么文的一句整得一懵,随即自言自语道:“那丫头真有他说得那么好?”摇头笑叹道:“不过是‘求不得’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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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林昕拆线了,这还是她再三要求下,秦兰清才给她拆下了纱布,同时放在她面前的还有一面铜镜。同样的,屋子内除了师徒二人再也没有其他人。林昕已经觉察出结果或许不是她想要的,但是若不亲眼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终究不能安心。
面上肌骨填充已经与原来一般无二,植皮的地方只是肤色有些不自然,下颌处耳后处还有缝合的疤痕,这些都不是问题,秦兰清亲自调制的“玉肌露”再抹上半个月,便可以淡化直至无影无踪。鼻骨重造过,依旧秀挺优雅,可是……鼻子往下……林昕猛然捂住了嘴!此时说话,仿佛嘴巴也在漏风:“师父,我这个样子……真的没有办法修补了?”
秦兰清将她的手拿下来,紧紧握住,眉宇拧成川字,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昕儿,皮肤肌肉都好说,只是这失去了嘴唇却无处寻找相似的皮肉来移植补充啊……”
林昕双手抱住秦兰清削窄的腰际,头靠在他胸腹前,哽咽道:“这个样子我不要见人,不要!”
秦兰清抬起手来抚摩她头顶,无奈道“昕儿将这张面具戴上,师父再想想办法。”
林昕伤心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无唇人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接过秦兰清手中一张轻薄的人皮面具,敷贴在脸上,铜镜中出现了一张秀美冰艳的容颜,只是面具终究是面具,林昕看着这张显然是倾注了秦兰清无数心血的人皮面具,他已经竭尽全力修改得与她原来容颜相似了的,只是因为没有表情,显得冷漠得很。
她轻抚面具上那淡粉色嘴唇部位,手都有些颤抖。秦兰清强笑道:“这面具轻薄,你稍微适应一下,便会习惯的。”
“师父,我们能离开皇宫吗?”
听她一下子转换了话题,秦兰清愣了一下,随即道:“若是从前,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如今……”
“师父,是你身上的毒?”林昕站起身来,盯着秦兰清苍白消瘦的面容“你到如今还不肯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毒?”
秦兰清侧过头去:“若你真想出去,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助你!”
“师父!!!”林昕有些怒,这些时日百般追问,他都避而不谈。如今林昕是铁了心的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皇宫,如果不知道秦兰清到底是受制何人,他们又如何离开?
“是为了她对不对?”林昕摇头,恨铁不成钢,声音里有些发苦道:“原来你一直是骗我的!所谓情已断,只不过是你自欺欺人!”
“昕儿!我没有骗你!”秦兰清握住林昕双肩的手,大力得犹如铁钳,仿佛不这般,不足以说明他的在意,他的坚决。
“若非情未了,你为何还替她掩饰?这皇宫里除了她,谁还能用毒来迫你就范?”林昕坚定地拨开秦兰清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师父,你情非得已。我理解你,毕竟八年的守护,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我一年前说的话仍然作数,你既做不了决断,便交给我来!”
秦兰清心中有些发慌,抓住林昕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焦急道:“昕儿,你别乱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昕安抚地笑笑:“放心,师父,昕儿已经过了会做梦的年龄!你等着我!”说着竟是出其不意翻腕横击他脉门,迫他松手,随即飞身后退。秦兰清大惊提气欲追,却不料今时不同往日,这一运气,体内奇经百脉数百个穴位一时如同火一般灼热刺痛,身形一顿,一个掌不住,鲜血喷射而出。远去的林昕看见了这一幕,眸中一痛,但终究狠下心来,毅然决然转身,运起轻功,在墙壁上一蹬,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已经在三座殿阁之后。
进入齐淑妃菡萏宫地界,只要再穿过凤仪门,就看见直通宫门的御道了。
“七妹好兴致!”脚踝阴陵泉穴突然一麻,林昕大惊,半空中失去了准头,前方的一棵大树显见是够不着了,只得半空中一个空翻,蹲身落地,化解去高空下落对下肢的力道冲击。随即一个金刚怒目,恨恨盯着那个以暗器偷袭的家伙。
羿德自廊檐下缓步而出,一身月白箭袖长袍,淡金褙子,长袍下摆绣上了云龙图。头上扣着一顶白玉进贤冠。黄色系带一直在下颌下系结,衬着原本还带三分柔媚的狐狸脸显得贵气儒雅,皇家气派显露无疑。
此时他面上带着揶揄调侃的谑笑,上下打量着伤愈复出的林昕,点头道:“秦兰清的医术果然冠绝天下,那样支离破碎的你,居然能让他修补个差不离,倒真难为他了。”
这都什么话?什么叫支离破碎的她?林昕半点好感欠奉,她眼下忙着呢,可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个阴险的狐狸身上。半个月前,秦兰清自落霞谷回来后,不知尉迟兰妃在天启帝面前说了什么,萧衡宇与厉风行就搬出了皇宫。虽然林昕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厉风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依然守护着她。但她不知怎样才能联系上他,只好借助出宫的行为引起他的注意,好跟他会和。此时她不知厉风行是否已经跟上来,这个二狐狸太危险,而且他的武功,那天和厉风行过招之时,林昕已经很有自知之明承认,他与她不是一个段位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自然是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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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休更一天,今日一大早奉上更新,因为今天要出门一整天不在电脑前。说真的这章写得玉湖好辛苦,不过总算让林昕能出门了,~~~~(>_<)~~~~,虽然那个脸……不过这也是为了后面剧情需要,筒子们,有票票的砸一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