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暗旋他爱的是谁?
流萤温文细语,她言之轻缓,仿若细吐悲伤。
王,他并没有所爱之人,他对娘娘,不过是欣喜而已。而对于痕墨,那更是将他视如自己分割的另一体。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体的,而王对痕墨,那更是超越兄弟之情,凌驾于爱情之上。王,他不是凡人,所以,他的情感也注定非凡。
我不明白。
娘娘又何必将这些看得如此透彻呢?我之所以看得开,那是因为我已非属于尘世间的凡人,娘娘看到的不过是我的魂魄,只要置身于凡尘之中,便一日看不破着扰人的红尘。
流萤半跪于地,施礼辞行。
梦瞳从我身后远远走来,她走到流萤的身侧,攥紧了流萤的指尖,她们转身离去,消失在雨帘之中,一任我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嘶喊,不复回首。
雷声霹雳,我浑然一惊,从琴侧蓦然站起,奔到梦瞳身侧,梦瞳睡得依旧安稳,我长卷稠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均匀有序地抖动,她时而蜷缩起十指,指尖微微抽动,我轻叹一声,宫女立于身侧,我轻语问道,何时了?
宫女轻言低语,禀娘娘,就快天晓了。
这雨下地无休止境,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言尽,心忽而一颤,似忆起些什么?我再续问到,刚刚可有人来过?
回娘娘的话,没有,娘娘刚刚伏在琴台就入睡了。
我点了点首,转眸间,却见暗旋从大殿之外远远走来,黑暗模糊了他的颜容,雨沁湿了他的长发,顺流而下,他的身躯以及握在他手中的那把嗜血的剑。
我走了出去,暗旋一把将我拥入怀中,雨虽是冰凉,却也降不下他炽热体温。他紧拥的力度几乎拽痛了我的双肩,剑落地而下,装出清脆的声响,以及那仍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它们安然地游走,肆无忌惮且无辜地缠绵。
他于我身侧轻轻喃道,慈,这雨太冷了,却像血一样的黏稠。
我轻抚过他的身躯,我说,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让宫女在宫中多生了几盆火,火光跃越,照得寝宫灯火通明,我为暗旋换去一身沁湿的衣物,屏退了所有的宫女,暗旋这才放任得像个孩子,使我不得不为他落下的泪温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