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你随我走,你为夫人所作的已经够了!如今小姐也长大成人,你还有什么不可放下的?
那男子紧拽着瑾娘微微颤抖的双肩,瑾娘锁紧了双眉,泪痕尤然。
我只怕慈儿不谙世事,我还是放不下她。
慈儿,慈儿,你开口,闭口都是慈儿。你可知道我近些年来等尽了多少年华?瑾儿,你已是对小姐义尽了,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就随我走吧,小姐会懂得照顾自己!
瑾娘没有言语,她紧锁双眉,轻噙下唇,哭得泪眼阑潸,宛如一枝带雨梨花。
我心中一片茫然,若瑾娘离去,教我如何是好,我孑然一身面对这四季轮回,花开花谢,谁来伴我抚琴,深夜无法入眠之时,又会是在我床边耳侧与讲述那一段段有关我父母的儿女情长。于便,泪从眼眸之中逃出,熄灭了烛火,我倚着门框,失声痛哭,哭得肝肠欲断,歇斯底里。
我回至房中,亮起一盏烛火,蜷缩在床头,将头深埋于双腿之中,泪如雨下,瑾娘这才踏入房中,她看见床头的我,惊异不已,她莲步走来,坐在我身侧,她轻唤我的名字,我轻抬眼帘,泪眼阑潸,瑾娘挽起袖口轻拭去我的泪痕,问到究竟。我扑向瑾娘,指尖穿过她稠密的丝发,我说,瑾娘,你别抛下吟慈离去,好吗?吟慈只剩你相依为命了!
瑾娘的指尖轻抚过我如水泻的长发,她点头应许,她说,夜深了,你安睡罢!
我拽紧了瑾娘白皙玉滑的掌心,如同深怕被夺去挚爱的孩童一般,瑾娘睡于我身侧,她的长发温婉似水,透着淡淡的桂花香。
瑾娘是沉默的,犹如被控制拉扯的木偶,悲伤是凝于控制她的扯线,她的孱弱使她完全屈服于命运的摆布,没有怨言,她所择决的往往是最为强烈的无声抗拒,然而,往往受伤的,却是最沉默的一方。
我从未想过世间的儿女情长竟是这般强烈得教人生死相许,我本以为将瑾娘留在身边,便可如以往昔日一般,可我是错的,爱是销魂的,它足以将二人的灵魂灌输于一体,若不是,当初我的母亲又是为何这般执着而惨烈地尾随我的父亲,若不可同死,但求葬于一处。而我强求留下的,仅是瑾娘的肉身,而她的魂魄早已随着那男子去了海角天涯,又试问,仅是一个留住身躯的人,没了魂魄,能存活到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