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春,我低语轻吟,春,我来旖颢国也快满年了吧?
是的,娘娘,风轻拂过境,撩起她的裙摆衣袂,春轻垂眉目,却可觉察到噙于她唇间淡如春风的笑意,仿若开遍了漫山遍野的山花烂漫。
娘娘,我仍记得你初至长绣宫之时,那时娘娘身披一身金霞似的霓裳,娘娘可记得那时候正是初春,娘娘神情自若,就犹如北园中开遍绚烂的桃红一般,妩媚却又不失庄重,却有着夏日池河中盛开的朵朵白莲一般的清雅脱俗,那时,春就决定了,要用毕生来伺候娘娘。
我莞尔一笑,指尖轻按着春的掌心,我说,春,北园的桃红真的这般美绝人寰,却像樱一样芳华早逝?
春微蹙眉首,张了张唇,带着欲言又止的疑惑,奴婢不知,娘娘还是前去桃园一探究竟吧。
我松开指尖,莞尔一笑,抬首仰望天际一片茫然,阳光透彻了树隙如碎汞散落,刺得我双眸生痛,于是,泪以滑落,我低敛眉目,我说,不必了,那里的冤孽太多了,太多为红尘殉情的幽魂。春,回去吧!
魂梦中,我千百次看见吟慈,她安然地立于长绣殿之外,雪袖拂地,裙摆空灵漂浮,尤若徐徐绽放的褶皱,风高夜黑,吞噬了她的颜容,她的长发及腰,时而随风轻拂过空际,融于一片黏稠的苍穹之中,她在风中瑟瑟而立。风太深沉,仿若既而便可将她的身躯吞噬,我想让她进来,想告诉她夜太深了,让她哪儿都别去。可我们之中似若隔着万重无形的厚嶂壁,无论我如何歇斯底里地呼喊,可她却似乎听不见,而后缓缓地隐去了身影。
我尾随她的步伐,路朝北园,像是一道漫长而坎坷的路程,万物全似乎压在万千沉重的分量之下,连呼吸,空气也似若嵌着尘埃一般。
我无数次地翻过北园的树林,正是春晓时分,落红缤纷,桃红开的正是绚烂,枝叶重叠,遮天蔽日。
吟慈止步于一棵桃红之下,被队着我,她微微侧着她的颜容,她眉首紧蹙,万千愁绪贯穿于其中,她单手扶着身侧的桃树,长袖拂过她手臂之时,系在她手腕上的血色玉环,映着深沉的夜色,尤显得阴郁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