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身而去,化作青烟一缕,凭空消散。唯遗血色玉镯安然地坠在落红之上,无言无语。
频繁地从梦中惊恐而醒,这是夜半早已养成的规律。
夜色愁浓,阴郁深沉,总让人无心再续入眠,我起身,看那烛火摇曳,泪痕肆意,莲步走向轩窗之时,倚身一侧,夜沉如霜,微微地嵌携着一道凉意,我对月长叹,酿愁为泪。泪滑落坠地之时,散作五瓣花珠,四处分散。烛火映照之下,怡然生辉。
不知远在翔翼高悬于夜空只际的明月,是否一如这轮新月的澄清清明。而风素林中流连空悬的萤火是否依旧,那悬崖之上是否仍会有人对月流珠,彻夜未眠。
平日之中,我时惦起那个令我惊醒的梦,我想它意味着什么,总教人不得不去沉思,不得不去猜疑,那份贯穿于吟慈眼眸之中煞人的愁意,以及吟慈在瞬间化作一缕青烟,留下那血色宛然的玉镯,我猜想它意味着什么,那阴郁诡异的表面下隐藏着是如何的内情。于是,所有的谜团在吟慈贴身宫女来报吟慈已失踪有些时日后爆发。
听见这个消息,我总有些震惊,或许这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我站了起来,来回在厅堂之中渡步,长袖被紧攥在掌心戳捏成团,掌中溢出的汗顺着凌乱的掌纹一路蔓延,我再续问到,吟慈可有说她去了哪里?
婢女紧锁双眉,她轻噙下唇,万千思绪贯穿于她双眸之中,忽而她开口言道,娘娘素来独来独往,不过,娘娘应当是去了北园。
北园?桃林?
我不禁跄踉了一下,我难以置信,倘若吟慈真如梦中所示一般。我缓缓坐下,挥了挥手意示她们退下,我心不在焉地吩咐道,春,你送她回去吧。
我依然不懂,如果梦中反映的全是真实,那么是否也意味着,吟慈如梦中一般如烟消逝离去人间,可她为什么要离去?她说她心已死灰,那么死,又能改变什么?可无论如何,我总要去一趟那冤孽沉重的桃林,或许,那里正有我想得到的答案。
风,安然而肆意地吹拂,忧怨地朝北飘去,我想,或许这预示着什么,向北拂去的风,仿若吹拂过另一个异界。夜深愁而沉寂,唯有高悬夜空的月色徒留黯淡。站在北园桃林之处,落红缤纷,春色满园关不住,桃枝探出高墙,暗香随风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