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记: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你的剑呢?”黎慕谦问。
我的剑?郁小迟在心里嘀咕着,当初离开忘机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用剑的时候,所以带了把短刀就出门了,而短刀早就送给凌策了。
“我没有佩剑。”这是郁小迟思考的结果。
黎慕谦很无语,忘机派与九疑派一样,同样以剑术为尊,怎么可以不佩剑呢?这怎么可以接受!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
郁小迟跟着黎慕谦来到练武场紫微台,这点和忘机派一样,凡是练武的地方,都叫紫微台。练武场上,已有不少弟子在练功,关超、小娃等人,见了小迟,都挤眉弄眼。小迟瞪了一眼关超,不由分说,聚众饮酒这件事,肯定是他这个不怕摊上大事的人传出去的。关超顿时是一脸憋屈。见状,郁小迟噗嗤一笑,心情大好。
啪,“好痛!”,郁小迟无辜地望着头上这把木剑。原来,黎慕谦见到郁小迟才到紫微台就心不在焉,顺手抽出一把木剑敲了她一记。
“这是你亲自为我挑选的木剑吗?我喜欢。”郁小迟接过黎慕谦手中的木剑,轻抚着普通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点的剑身,兴奋极了。
“咳咳咳,是的。”他只是为了敲她一记,才随手抽了这把剑而已。“我们到那边去练剑。”
“落梅剑法,是九疑剑法中的精髓,一共有十八招,又称落梅十八式,招式精妙,重在剑意与剑式合。明白了吗?”黎慕谦解释道。
“嗯,明白。”
“那看清楚了。”黎慕谦拔剑道:“第一招:疏影横斜!”
只见黎慕谦凭地弹起,向前横挥一剑,纵劈、斜挑、反刺……一气呵成,迅猛如风!剑影交错,乱人耳目,真谓“疏影横斜”!
收剑后,黎慕谦飘起的衣袍缓缓落下,问:“看清了吗?”
郁小迟却轻轻拍手道:“嗯嗯,好看好看!”
“好,你做一遍给我看。”黎慕谦道,话说,他还不知道这个进修弟子的功力如何。
郁小迟抚摸着木剑,为难道:“似乎又没什么印象了,再武一次给我看好不好?一次武完十八式,连着看或许印象会更深刻。”
“好吧,看清楚了。”第一次教人的黎慕谦一直暗暗告诫自己,要耐心。
黎慕谦再次挥剑,神情专注,仿佛人剑合一,时而轻灵,时而激进,武剑的黎慕谦更显得英姿勃发,气度非凡了。紫微台上练剑的弟子,纷纷停下来看黎慕谦武剑。虽说,大家练得都是落梅十八式,但拿剑的人不同,出招的效果自然就不同。而黎慕谦,却把落梅十八式的精髓练到了极致,既得了“落梅”招式的凌厉,又得了“落梅”剑意的凄厉。男子看着欣赏,女子看了倾慕。
郁小迟看得桃花眼底桃花醉。
黎慕谦再度收剑,武完十八式后,他面色微红,问郁小迟:“有印象了吗?”
郁小迟蒙蒙道:“毕生不忘!”
这家伙显然在走神呢!
“咳咳!”黎慕谦假装咳嗽了一下,道:“既然毕生难忘,就做一遍来看看。”
回过神来的郁小迟,手提木剑,为难地看着黎慕谦,半晌不动。
“别犹豫,开始吧。”
“那我开始了……”
“嗯,开始吧。”
郁小迟这一出手,惊艳四方,让围观群众看得下巴都几乎掉了下来,就“三朝元老”关超都自愧不如,而黎慕谦满头雾水。接下来的几天,郁小迟的精彩事迹传遍整个九疑峰,诸峰弟子,见着绿萼峰的就追问郁小迟的事,就连与小迟交好的凌莞,都被询问:“听说,跟你一起来的忘机仙人弟子郁小迟,剑术极差,是真的吗?”凌莞没见过小迟耍剑,自然没法回答。
话说当时,郁小迟一挥剑,木剑就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砸在围观的关超身上。
顿时,全场爆笑。
“大哥、大哥对不起、对不起……”郁小迟屁颠屁颠跑去拾剑,一个劲地向关超道歉,而关超则笑得直不起腰来。
拿回剑后,郁小迟讪讪笑道:“我再来一次?”
汗颜的黎慕谦无话可说,只得点头。
只见郁小迟笨拙地横挥一剑,停顿一会,又笨拙地竖劈一剑,不曾想,重心不稳,连人带剑差点摔倒……
“接下来的动作,我忘了……”
众人看得直笑,只有黎慕谦笑不起来,只好摆摆手道:“算了,今天先回去吧。”
“好。”郁小迟欢喜道。
黎慕谦摇摇头,转身离开紫微台,郁小迟提着木剑小跑追上去,不管身后窃窃私语的众人。
“我还以为忘机仙人的徒弟有多厉害呢,原来是个花架子”
“听说忘机仙人为了他怒伤黎慕谦,真不知何德何能。”
“喝酒闹事倒是在行。”
……
在另一边,黎慕谦步履轻快,郁小迟在身后一直小跑追着,一边问着。
“你生气了?”
“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了?”
“你不想教我了吗?”
黎慕谦突然停步转身,郁小迟撞了上去。
黎慕谦长长吐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克制,道:“我在想要怎样才能教好你。”
郁小迟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道:“可你明明在生气啊。”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刚才有多丢脸,而是因为五年来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五年前你不会武功,现在依然不会。”黎慕谦彻底不克制了。
郁小迟眯着桃花眸子,笑道:“哦,原来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怎么一直假装最近才认识我呢?”
黎慕谦不说话。
郁小迟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桃花眸子,咬唇一笑:“我就不长进怎么了,反正我现在是你的进修弟子,你可要把我教好,不许推卸责任。”
摊上个这么个祖宗,黎慕谦也是没辙了。
“以后我们不去紫微台练功了,跟我去昙华林练功吧,那里清净,没人会笑话你。”黎慕谦柔声道。
“好,听你的。”郁小迟望着黎慕谦认真地点点头。
“首座最近下山了,绿萼峰的事全权交给我打理,所以我的事比较多,不像别的掌教一样可以一直盯着自己的弟子,但早晚都会在昙华林练剑,你那个时候过来,我教你剑法,其余时间,你就得自己练习了。”
“好。”郁小迟一直望着黎慕谦,乖乖地点头。
“那你今天先回去吧。”
“我不认识去昙华林的路,先跟着你去一次,明天就知道了。”
“好吧,我也要回去了。”黎慕谦无奈道。
郁小迟去了昙华林后,还死皮赖脸地到黎慕谦的住处参观一番,最后还和黎慕谦一起吃了晚饭,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玉骨轩。
玉骨轩内,三位哥哥姐姐正站在大院内,准备认真审视这位小妹。三人还未开口,郁小迟便开始兴师问罪:“是谁?忘恩负义,将昨晚喝酒的事传出去的,害我被掌教师兄骂死。”
不明就里的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我们没说啊。”
“不是你们,难道是三位掌教师兄?”郁小迟撇嘴道。
关超翻了个白眼:“你傻呀,聚众喝酒也有我们分,难道我们自己还挖个坑往下跳?”
邢玮道:“顾及四妹的身份,三位师兄应该不会说出去。”
“那会是谁呢?”小迟疑惑了。
“今天师兄们审问我们的时候,玉骨轩大门敞着,被路过的人听去了也不一定。四妹,你就别纠结了,我看黎慕谦对你还是挺好的。”庄小娃安慰道。
郁小迟点点头,笑了起来。
“四妹,你的剑术真是差得可以哈,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被送到九疑山来?”关超笑道,可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嗯。”小迟随意应道,这种事,最好就不要解释。
“四妹,忘机仙人当真就一点功夫都没有教你吗?”邢玮表示怀疑。
“有啊。”小迟随口胡扯道:“师父教了我轻功,让我遇到了危险就跑。”师父,对不起了,把您的老脸丢到九疑山来了。
众人木讷。
贴心姐姐庄小娃抚着小迟的肩膀笑道:“没事,我们四妹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每天晚上,我都会独自练剑,我们可以一起练的。”
“四妹,不用怕别人笑话啊,要记住,你大哥我,永远给你垫底。”关超又自黑了。
“谢谢大哥、二姐,我觉得我可以学会落梅十八式的。”大哥二姐的话,让小迟觉得很温暖。
次日,郁小迟一大早就跑到了昙华林,远远的,便听到了刀剑之声。果然,是黎慕谦在练剑。练剑中的男子是最英姿逼人,郁小迟立在一旁,看得陶醉,不忍打扰。
慕谦哥哥一定很累吧,连练剑的时候,都不自觉地眉头微蹙。有首徒的任务,有家仇要报,还要教授自己武功……会不会被饭桶师兄说中,自己的出现,是雪上加霜呢?
郁小迟正这么看着、想着,只见黎慕谦一反手,利剑直指她的喉咙。
见郁小迟纹丝不动,黎慕谦蹙眉道:“你要吃我多少剑,才知道躲开?”
郁小迟噗嗤一笑:“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一剑,所以,这辈子,你就来还了。”
黎慕谦莞尔:“是我欠了你才对!看来今天得先教你怎么空手接白刃了。”
“那我肯定两手鲜血。”郁小迟右手挥动着木剑,砍在左手上。
黎慕谦被逗得一笑。
“哟,那么早就开始练功?”
郁小迟循声望去,只见李明辉睡眼惺忪地站在黎慕谦所住的院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