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枪抵住我的脑门,一时间,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这个阴阳先生说不定马上就要给我看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可是砰的一下就被这个余焜给灭了,这让我很想问候余焜的十八代祖宗。
一股火气在我胸腔里熊熊燃烧,我气得脸都红了,大声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想杀就杀喽。‘余焜悠闲地看着我,嗤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我狠狠地瞪着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X你妈,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老娘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人,你问都不问,就一枪杀了他,你怎么这么残忍?”
他依然在笑着,笑容漫不经心,语气却变得残忍起来,“少废话,你要是不快点把我的钱包拿出来,我连你也一块杀了。”
我一愣,这人身上有枪!他有枪有枪有枪!!!该不会是杀手吧?我的娘亲啊,我干嘛手贱地去偷他的钱包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把你的钱包还给你,你会放了我吗?”
“看情况喽~”他歪了歪头,好像思索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千辛万苦地靠近我,想要得到我的注意,然后再偷我的东西,和我产生瓜葛,到底是什么目的。”
喽、喽、喽,喽你妈!
我咽了口唾沫,“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企图,你也看到了,我惹了麻烦,在火车上是真的在逃命,偷你钱包也是事出有因,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侮辱……”说着说着,我就有些委屈,“再说了,你的钱包好好的,我什么都没动,钱一分不少,你干吗要这么残忍地对我,我刚开始又没招你惹你!”
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别再演戏了,你的眼神太狡猾,我不吃你那一套。”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爱相信不相信,我撇过头去,冷冷地说:“那你先把这个人拿开,怪恶心的。”
“我凭什么要拿开?”
我点了点头,突然乐呵起来,说:“哦,那你不要拿开了,这山里,大晚上的挺冷的,我们俩抱着也挺暖和的。”
他眉头一皱,不知道我在耍什么花招,我接着说:“其实我真的是无所谓的,我的包不防水,等会这些脑浆和这……呃,绿色的液体流进去之后,还可以免费给你的钱包上上色,里面的卡肯定不会有什么变化,不过那三千多块钱可能就会变成绿色的了,哦,还有那张照片,那上面的两个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啊,不过泡一会儿,估计,嗯,呵呵……”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把将我身上的死人拽起来扔到一边,粗鲁地拽着我翻了个身,扒拉我身后的包。我浑身被缠绕起来,根本就动不了,只能趴着任由他翻包。
“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这么突兀地出现,我不能不感到奇怪。
“……”
“你真的好厉害啊,为了一个钱包,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是怎么办到的啊?你是超级特工吗?”
“……”
“该不会是钱包里面装了微型追踪器,你才能找到我的吧?”
“……”
“或者,你是内裤外穿的超人,举起一个胳膊就能飞,在天上转啊转的,就看到我了?”
“……闭嘴!”
他翻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一把翻过我,恶狠狠地问:“钱包呢?”
我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不在我身上啊!”
他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桃花眼里嗖嗖嗖地往外喷射冰刀,“你敢耍我?”
我翻了个白眼,送去一个我就耍你我就耍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任由他手上的力气加重,然后再送去一个你掐吧掐吧掐死我了你就别再想找到钱包的表情,他终于放手了。
一呼吸到空气,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这厮下手太狠了。
他终于让步了,语气有些挫败:“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所以我不杀你,里面的钱你拿去算了,把钱包还给我就行。”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要你的钱干嘛?你要钱包,我还给你就是了,反正我留着也没有用。”
他一愣,疑惑地问:“不要钱?”
“切!我又不是贼,顺手拿了你的钱包,只是气不过,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本来我打算把你的信息发到同性恋网站上去的……”
他的脸一黑,手又掐过来了,‘你找死!‘
呀……说漏嘴了!
我赶紧送过去一个你别掐了再掐我就死了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钱包了的表情,他终于松了手,我又咳了几下,不由得在心里骂,这个人真是残忍!
“你能保证,等会拿到钱包,不会杀我吗?”
他已经被我弄得十分郁闷了,不再笑得满面春风,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淡淡地开口,语气却十分残忍:“你最好乖乖地把钱包交出来,不要让我亲自动手,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会有上百种方法叫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最后那句话很熟悉,我眼前一恍惚,好像记起哪一次做梦的时候,有人说,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不然,到时候被她给害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心情一下子黯然下来,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那你帮我把身上的这些东西弄掉,我带你去取钱包。”
惊讶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大概是意外我没有讨价还价吧。
“不行,你这个女人太狡猾了,到时候肯定要出幺蛾子。”
我撇了撇嘴,“哦,那算了。”
我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默默地数着地上的青草,两个人干耗着。他终于忍耐不下去了,蹲下来扯我腿上的白色丝线,可是这丝线牢固地不同寻常,他扯了几下,根本就扯不开,抬起头看着我,显然有些意外。
我好心地提示他:“喏,你可以试试用火。”
这个阴阳先生爬起来像蜘蛛一样,还可以像蜘蛛一样喷丝,有可能喷的就是蛛丝,说不定可以用火烧断。他拿出打火机,烧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起色。
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紧皱着的,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手紧紧地握住枪,整个人处于防备状态,好像我一有动作,他马上就一枪打爆我的脑门。我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戒备心,认为接近他的人都是图谋不轨呢?
我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别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得告诉你,我和你真的只是萍水相逢,拿走了你的钱包,我不会向你说对不起,因为是你不对在先。等会我会把钱包还给你,保证完好无缺,我不会告诉你我的任何信息,你不会知道我的名字,也不会认识我,我也会忘了你的名字。到时候你杀不杀我,能不能杀得了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反正,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他微微低着头,额上垂下来的短发挡住了好看的桃花眼,看不见表情。他听到我的话,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冷冷地瞟了我一眼,“你怎么那么多的话?”然后低下头喃喃,“昨天晚上就是,说个不停,真是烦死了!”
我:“……”靠!
他烧断了几根丝线之后,绑在我上身的丝线也可以活动了,但是我没有动,我怕这个人到时候又生出了几分戒备,反而把我绑得更紧了。我站起来之后,他就用枪指着我,“走吧!”
我有些犹豫,问:“你把那个人打死了,要是警察发现了,到时候怎么办?”
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态度缓和了一些“你自己看。”
我仔细一看,那个阴阳先生早就腐烂不堪,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大概不多时,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他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早就死了,我只不过送他一程罢了。”
我猛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活人能像他这样?速度这么快,跟个怪物一样。”他略微扬了扬眉毛,眼神有些莫测,“我倒是对你很好奇,一个女孩子,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的,竟然跟一个死人在深山老林里,一点都不害怕,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问:“可是,他要是真的是个活人呢?这么开枪打死他,你不是犯法吗?”
“他身上有一股死人的味道,难道你闻不出来吗?”
“什么?”
“就是现在你身上的这股味道。”
我低头闻了一下,腐朽腥臭,难闻的要死,可是我还是不甘心,问:“你隔了那么远,怎么可能闻得到?你该不会是……想都没想,就开枪的吧?”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恼怒,有看不清的情绪滑过眼睛,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那又怎么样?”
由于在这句话之前,他有了那样的表情,我猜测他大概是故意这样说的,于是我摇了摇头,不悦地说:“口是心非,不是自己的过错,干吗要往自己身上揽?”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看来我猜对了。
“明明不是个坏人,却总是说残忍的话,让别人误会你,让自己的形象在别人心目中变坏,让别人讨厌你,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有枪,我暂时忽略不想,他跟踪我到这里,发现这个阴阳先生不是人,所以开枪打死了他,之后,他向我讨要钱包,我的态度也很差,但是他并没有对我严刑拷打,掐了那两下,根本就没打算要我的命。如果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就先给我来两颗子弹尝尝,给个下马威,让我不敢耍花招,就像昨天晚上我对那个瘦猴子所做的一样,上去先给他划拉一刀,让他明白,我不是吃素的。如果他心疼子弹,所以没有开枪,OK,那他完全可以先扇我几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可是他并没有动我。虽然他打死了阴阳先生,让我想知道的事石沉大海,但是我对他恨不起来。
“你还真是个小孩子。”我总结道。
他的表情变化了几番,眼神复杂纠结,终于在我最后一句话下变得暴怒起来,我接着说:“一定是有人不关心你不在乎你,所以你想通过变坏来引起他的关心,可是事情却适得其反,你越坏,那个人就越对你失望,越不关心你,所以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他的手掐上我的脖子,表情十分狰狞,恶狠狠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看来我说对了,因为我曾经那样做过,爸爸就对我很失望,所以就不怎么搭理我了,后来我摸出了门道,表现地越好,爸爸就越喜欢我,我就跟爸爸走得越近。
我向后退了几步,尽量离他的手远一点。“我不凭什么,只是感觉你这么做不对,说话就要好好说,为什么总是要带刺呢?你那样说,自己心里不舒服,别人心里也不会舒服,伤人又伤己,多划不来的事情啊!”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就是趁着你不能要我的命的时候才能多说啊,傻瓜!
我低着头,淡定地说:“哦,那我不说了,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钱包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大概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我这么没有骨气的人。
我哪是没有骨气,我连死都不怕了,那点骨气算什么?只不过死在这里并不划算,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这么说,只不过给你个台阶下而已,要不然你等会想放过我,都找不到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呐呐地说:“别废话了,快走!”
我嘿嘿一笑,转身就走,想了想,头也不回地飙出一句:“心里不要翻江倒海,也不要用那么纠结的眼神看着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哎,我问你啊,刚才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瞬间就高大起来了?”
有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脚下打滑了哈!
“好好走路,不要分心……”
“……闭嘴!”
“嘴巴的作用不是吃饭就是说话,现在又不能吃饭,你不让我说话,是不是想憋死我?”
子弹上膛的声音。
“好好好……我闭嘴!闭嘴!”
过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啊,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人不是人的?而且看到一个不是人的东西,竟然没有一点意外。”
“……”
“喂,问你话呢?”
“……”
“你再不说话,我就继续说话了啊,保证让你以后一想到我,就头疼得受不了,我告诉你啊,我这个人最爱说话了,有时候没人和我说话了,我都能自言自语,说上几个小时,你肯定不相信吧,那么咱们就试一下吧,反正从这里下山,一直走到村里,照咱们俩这个速度,走上两个小时,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如我就先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吧……”
“闭嘴!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追你的那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我就是从他口里问出话来的,看到了一个死人,看到第二个的时候,当然不会再惊讶了。”
“那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活着的那两个,还活着,死了的那个,杀了。”
“什么?”
我猛地顿住,转头问他:“你竟然把他给杀了!”
都死了的话,我哪里还有什么线索啊!!!气死我了!!!
他的表情早就恢复了淡定,却没有再露出那种半真半假的笑容,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别处。
“他们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恨得牙痒痒……真想扑上去咬他两口!我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那你为什么看到死人还活着,依旧这么淡定呢?”努力转移话题。
他依旧不看我,想了想,淡淡地说:“我小时候,遇到过一种生物,比刚才那个厉害很多,速度很快,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十分强壮,两只手都能把人撕裂,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杀不死。”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也见过那些人,连忙问:“那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他的表情早就恢复了淡定,摇了摇头,说:“那时候我年纪小,只远远见过一次,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给别人听,他们也不相信,以为我是小孩子乱说话。”说完用枪指了指前方,毫不留情地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