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哭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极轻的凉凉的声音,像是试探的问询。
“白凌?”
我微微一愣,抬起头往自己的左上方看去,黑暗中,模模糊糊能感觉到上方有人。
他朝着我打开了手电筒,明亮的光晃了一下我的眼睛,我条件反射地往手去挡,光往旁边照去,我听到一声极轻的落地声。他从塞石上跳下来,蹲在了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他是谁。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前一刻还在思念的人,这一刻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托着我的下巴,深如幽潭的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眉头一皱,问:“怎么哭了?”伸手抹我脸上的眼泪,动作有些生涩。他一边擦眼泪,一边上下打量我:“有没有受伤?”我愣愣地看着他,感受着下巴上的手指传来温热的感觉,心中的酸楚如潮水一般,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刚才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无声的哭泣,这下有了人在我身边,所有我不能负担的情绪突然就有了宣泄的出口,我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爽香味,说不出是什么气味,在这幽深沉闷的古墓里,格外让人安心。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用手轻拍我的背,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别怕。”
区区两个字,让我感觉更悲伤,我哭得不能自已,身体剧烈颤抖,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恨不得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
“我……我杀人了……阿文死……死了……”
我断断续续地说道,悲伤和害怕让我的感官十分迟钝,竟然没有发现他胸膛的肌肉一直都是紧绷的。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别害怕,阿文的事言言已经告诉我了,等会我去看看。”
我抬起头看他,哽咽着说:“可……可是……我杀……杀人了……”
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脸上划过一丝冷峻,说道:“你别怕,我会处理好的。”
我努力收住声,不让自己再哭了,眼泪可以发泄情绪,我好受多了,更何况旁边有了一个人,我就感觉不到害怕了。
我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他看着我的动作,微微皱眉,拉下我的手,用纸巾替我擦脸,嘴里淡淡地说:“还真是个小孩子,把脸弄得跟个花猫一样……”
我抽着鼻子,不服气地嘟囔:“我不是小孩子,我马上十八岁了……”
他一挑眉,道:“顶嘴顶得这么顺溜,看来没受伤。”
“……”在此刻,我只能瞪他一眼,表达我心中的不满。余光瞄到旁边的塞石,脱口问:“你们是怎么把这些石头弄出来的?该不会真的是硬拉出来的吧?”
“这墓很早之前就被人盗过了,这几块塞石也是他们弄出来的,我们只是进来捡些洋落。”他把我拉了起来,说道:“跟我回墓道,我送你出去。”不由分说地转身往前走去。
我跟着他,心里嘀咕:“原来这条黑不拉几的甬道叫做墓道……”又问:“那言言呢?他不和我一起出去吗?”他一边走一边说,语气冷漠:“他和你爸爸在一起,既然下来了,就让他见识见识。不过,他不听话就算了,还把你连累了,这笔账还是得跟他算的。”我吐吐舌头,怪不得言言那么怕他。我们返回刚才出了石室的那条甬道,走了十几米,他感觉到不对,回头问我:“耳室怎么不见了?”
我心虚地看向旁边的黑暗之处,说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把门关上了,那门和墙壁看起来一样,分不出来哪里是墙哪里是门……”
他凉凉地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回身走了几步,站在墙壁前到处摸,不知按到哪块石砖上了,旁边就有一道门缓缓打开,他拿着手电筒躬身钻了进去,头也没有回地说:“进来。”
我在旁边惊讶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暗自惊叹,正要走过去时候,塞石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声响,我吓了一跳。打开矿灯往那边照,忽然一个影子在远处晃了一下,模模糊糊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眨了眨眼睛,该不会是眼花了吧?往前走了几步,再一看,什么也没有。我浑身不自在起来,明确的说,自打我一进这墓,浑身就没有自在过,可是现在就更加不自在了,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在暗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有没有什么声音啊?”
我走到门前抖着嗓子问他,可是半天没有人回答,我感觉不对,弯下腰往耳室里一看,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电筒给关了,里面黑乎乎的。我用矿灯一照,竟然发现这不是之前那个耳室,虽然穹顶上刻的也是日月星辰,可是中间没有那口棺材,墙角放的也不是瓮罐,而是一排大约五十公分高的箱子。
我弯腰钻了进去,矿灯一照,发现王佑铮正蹲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翻看什么。我走过去,手去拍他的肩膀,纳闷地问:“你干吗把手电筒关掉啊?这么黑,你在看什么啊……啊!!!!!!”
矿灯的光亮中,一张巨大的满是血的怪脸机械地转了过来,两只极其突出的眼珠子无神地对着我,嘴巴大张,嘴角几乎拉扯到耳根,上面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
我尖叫着转身往回跑,却猛地顿在原地,无限恐惧地看着这惊悚的一幕——
在我进来之后,石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而我竟然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