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石门,我才发现外面是一条用大块的石砖砌成的甬道,左右不知通往何处,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尽头,只留下浓雾般的黑暗。我懵了,刚才没有看清言言往哪边跑了,这下我该朝哪边追啊?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怪物,我怕那个它醒来又跟着我,犹豫了一下,就想把石门关上。我很紧张很害怕,眼前总是萦绕着阿文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手脚也不利索,我想想这样不行,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想一些轻松的事情,这才慢慢好起来。
那石门很重,我使了吃奶的劲才将它挪动,没想到刚开始的时候很沉,到后来越来越轻松,快到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竟然都不用我使力,自己就关上了。那石门与墙壁之间贴合的十分紧密,门上的花纹和墙壁上砖头垒砌的规律一模一样,我不禁咂舌,如果不仔细看,竟然不能发现这里还有一道石门。
我还没有感叹完,就听到里面卡擦一声,好像是落锁一样的动静,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用力一推,傻眼,再用力一推,有些慌乱,咽了口唾沫,再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去推去撞……
折腾了好长时间,我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我闯祸了。
刚才看这道石门上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锁,我以为合上之后从外面还能推开,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诡异的状况。爸爸他们还得从刚才那个盗洞里出去,我这种用屁股思考导致的愚蠢行为,把几个人都关在离地面十几米的空间里了。
而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最害怕的反而是在这黑漆漆的甬道里,只有我一个人,连退路都没有了。
正当我非常懊恼的时候,突然从甬道右边深处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这声音极轻,若不是我耳力过人,还听不清楚,好像刹车的声音,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在死寂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朝我靠近,我的心一下子给提了起来。
我连忙把手电筒照向那边,可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那声音越来越近,我蹲在地上,后背紧紧贴住石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甬道深处,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慌乱从包里拿出矿灯,啪的一声打开,甬道里顿时亮了许多,可是仍旧照不到尽头。
我咽了口唾沫,该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呸呸呸!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我怎么能这么胡思乱想呢?再说了,就算封建迷信真的可信,那也没有关系,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五行属火,命硬得很,一般的脏东西拿我没办法。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挺了挺腰杆。
至少长这么大,我听说过有人噎死、呛死、淹死、烧死、得癌症死、出车祸死等等,还没听过有人被鬼弄死的,除了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过,现实世界里还真没遇到过,我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么倒霉能遇到鬼。
所以,我不会自己吓自己。
我从包里摸出那把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枪,第一次拿枪,我的手都有些抖。子庚从小就对枪很痴迷,受他的影响,我对这方面也稍有了解,所以这把枪一拿到手里,我就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把枪重不到两斤,造型紧凑简单,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养得还行,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把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枪。这枪其实挺有名的,是原南部式手枪的改进型,1925年被列为日本陆军制式武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装备于将校级军官。因为这枪的形制酷似德制鲁格手枪,所以在美军中有“东方鲁格”的称号,其实这枪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俗称“王八盒子”。
1926年11月,日本名古屋兵工厂开始大批生产这种手枪,而且很快陆续投入了日军使用。入侵中国东北,建立和控制所谓满洲国的日军,就是装备这种手枪的日本侵略军。
这种手枪使用南部式8毫米子弹,瞄准基线较长,精度较高,子弹伤害力极大,基本与达姆弹相同,如果是普通人被击中,通常非死即残,但是穿透力很弱,只要用五层棉被就能挡住,有效射程也只有五十米,不过有个优点就是不会走火。
这把枪最多能装8发子弹,我掂了掂,子弹应该是满的。
那三个人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这么老的枪都能弄到。我突然又有些劫后余生,幸好没被这把枪打中,要不然现在不是个死人,也是个残废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可是矿灯的光照范围内,并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慢慢地,我感觉到阵阵阴森,因为那声音分明已经到了我不到三米的地方,可是我就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声音终于到了我的耳旁,一阵不好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我猛地向旁边一扑,一个打滚闪到一边,单腿跪地稳住身形,同时“嘭”地一声巨响在我身旁沉闷地响起。
我用矿灯一照,一个硕大的青铜编钟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完好无损,一股黑水流了出来,发出刺鼻的气味。再往上一照,一块石板正处于翻转中,很快合上。
我的娘亲啊……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砸死在这里了。
真是阿弥托福!
不过,敢情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敢情上面还有一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关吧?可是用这么名贵的编钟做暗器,未免也太奢侈了点吧?
我站起来,背好包,将枪别在后腰,一手拿着矿灯,一手拿着洛阳铲,朝甬道左边走去。
小心翼翼地走了二十多米,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再没有别的路了,越往前走,胸口越闷,可能是空气质量太差,我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大约走了三十来米,四块一米见方,两米多长的大石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仔细一看,发现前面的甬道宽、高各两米,四块塞石刚好能将其封堵得严严实实,然而此时右上角这一部分的塞石已经被拉出来仍在地上,里面黑漆漆的。我用矿灯照了照地上,发现地上有四块大塞石,上面都凿出了牛鼻眼,看来这段甬道被塞石堵了能有十米。
我钻进了甬道内,爬了四五米之后,突然想起来,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好像没有看到那只编钟?用矿灯往后面一照,果然没有。
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我刚要加快手脚的速度,鼻子突然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微微一愣,赶忙快速往前爬去。塞石的长度刚好有十米,我很快爬到了出口,正要探出头,一股浓重刺鼻的腥臭的风顿时就吹了过来。
矿灯明亮的光线下,一张满是血的怪脸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差点碰到我的鼻子,他没有瞳孔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阴森的咯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