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带着一群丫头婆子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梧桐院,一进院子就看见花大总管站在院子里对着几个下人不知道说着什么,看见老夫人进了院子就连忙过来请安。老夫人面色不虞的看着花大总管说:“你在这里干什么?没事情做了吗?”
花大总管不卑不亢的行礼说:“回老夫人的话,小的正在按照小姐和老爷的吩咐清查梧桐院的人。”虞老夫人一听小姐两个字就没了兴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去吧去吧,不用什么都跟我说了。一个小姑娘家的每天不是这个事情就是哪个事情,一点姑娘家的体面都没有,说出去都以为我虞府不会教养女儿。”花大总管只听没接话,这种议论主子的事情不管对象是谁都不能接话。
老夫人也没在乎花总管的反应,走进屋子里,看见虞明成沉着一张脸色抱着女儿不说话,就不禁冷哼一声说:“来人啊,把琉璃和琥珀这两个丫头拖下去杖毙了。就地杖毙!”琉璃和琥珀在边上一听,立马跪下也不求饶,虞瑟洁又哇的一声哭开了,虞明成抬头看着虞老夫人冷冷的说:“母亲要杖毙这两个丫头是吧?那把儿子也拖下去杖毙好了。不过儿子好歹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就算要死,也要母亲身边所有的丫头婆子全家上下给我陪葬了!”
老夫人正在得意自己的威风,听闻虞明成的话当场就噎住了,气愤的指着虞明成说:“果然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了,居然为了两个不懂规矩的丫头要这样顶撞我是吧?”虞明成依然抱着虞瑟洁,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背好似安慰,眼睛也不看老夫人,只是淡淡的说:“堂堂虞府的大小姐,被一个丫头打的如此模样,母亲进来不先问一句自己的孙女儿怎么样了,倒是开口要把两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打死。看来那红鸳说的话倒不是造谣了,母亲是真的要一个贱丫头来打死自己的孙女儿了。”
老夫人傻眼了,她是想收拾瑟洁,但是还不至于说要想打死她,那好歹是自己的孙女儿,虞府的大小姐,就算虞秦氏下堂了她也是嫡长女。她仔细看了看虞明成怀里浑身颤抖哭泣的虞瑟洁:挂满泪痕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数个手掌印,两边脸高高隆起,嘴角处更是挂着丝丝血迹,凌乱不堪的衣衫上不光有被撕破的,更有数个灰扑扑的鞋子印。她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去看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琉璃,她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挪开眼去,那张原本精致可人的小脸,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样貌,就是说声猪头都是婉转的了。
老夫人不敢置信的颤抖的音说:“这……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光天化日的难道有贼人进的府来?好好的大小姐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她不相信那是红鸳打的,虽然红鸳比这主仆三人年岁大上一些,但是好歹也是单人匹马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有胆子有本事把人打成这样。
琥珀忍着眼泪重重的对着老夫人磕了个头,抬起脸哽咽着说:“回禀老夫人的话,小姐和奴婢二人正是被红鸳姐姐所伤。红鸳姐姐言明是老夫人的命令要打死小姐,奴婢不敢拦着也不敢还手,只能尽量帮小姐挡了去了,可是总归是保护不力,累得小姐伤成这样。”
老夫人刚想叱责琥珀胡说八道,可是看看这主仆三人的伤,她又忍不住怀疑,勉强的坚持说:“可是红鸳回来说她低声下气的来请洁儿去问话,洁儿不但口出狂言,还让你们打了她……现在你们又说是被红鸳打的,这……”
虞明成冷冷的打断老夫人说:“母亲,一个丫头和瑟洁,您觉得哪个人和您更亲近些,那话更可靠一些?难道洁儿还会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然后冤枉一个丫头不成?”琉璃也在跟着磕头说:“老夫人,奴婢两人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就算您要千刀万剐奴婢奴婢都不敢狡辩一句。只是老夫人想想那红鸳姐姐说被奴婢们所伤,她身上可有半丝伤痕?红鸳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就连夫人看见了都只能恭敬着,我们这些丫头们又哪来的胆子敢去打她?打她不就是赤裸裸的打老夫人您的脸么?就算借奴婢老虎胆子,奴婢也不敢动手啊。”
老夫人努力回想着刚才红鸳回来的样子,虽然哭的厉害,但是全身上下的衣服倒是齐齐整整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痕迹,这……她不禁开口问:“红鸳进来是怎么说话的?你们两个丫头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来!”
琥珀磕了个头把刚才对黄鹂以及虞明成说的话又一一重复了一边,老夫人听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正要发作,就见虞瑟洁从虞明成怀里挣扎着跳下来,小跑着扑到老夫人狡辩,抓着老夫人的裙子语无伦次的哭诉道:“祖母,您要替孙女儿做主啊,孙女儿不相信您真的会让红鸳姐姐来打死孙女儿,祖母那么疼洁儿,不会舍得让人打死洁儿的!”
老夫人低头看看那抓着自己裙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虞瑟洁,心里纠结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着她脑袋,温声的说:“好洁儿,莫要哭,祖母问清楚话一定给你出这口气。”罢了扭头问边上的丫头说:“红鸳呢,叫她爬也给我爬过来,我要好好的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丫头唯唯诺诺的说:“回禀老夫人,红鸳姐姐刚才被虞松着人打狠了,现在还没醒过来……”老夫人愤愤的转身给了那丫头一耳光说:“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说的是爬也给我爬过来!”小丫头挨了打,连声都不敢吭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出去带红鸳了。
虞老夫人很愤怒,不管如何虞瑟洁都是虞府的大小姐,自己要收拾她打她可以,但是其他人借着自己的名义这样糟蹋她不行,那是在赤裸裸的打她自己的脸面!尤其是那红鸳,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丫头,居然敢假借自己的名头对主子动手,连虞明成当成心肝宝贝的虞瑟洁她都敢打,那如莲的那三个孩子她不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要是哪天也假借着自己的名头去把清珉那孩子也打了怎么办?!
不多时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拖着和软泥一样依旧昏迷不醒的红鸳进来了,老夫人仔细看了看红鸳的脸,虽然刚才被家丁的杖责打的脸色苍白,但是确确实实没有一丝巴掌印。她想到这里更是愤怒,自己居然被一个丫头给玩的团团转当枪使了,这不是存心让自己好看吗?这下老夫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了,直接扬手对那婆子说:“拉下去给我杖毙了,然后把她全家给我打出府去,一个都不剩!”
“祖母,不要打死红鸳姐姐了!”虞瑟洁在那紧紧攥着虞老夫人的裙子边,伸出一只手来胡乱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说:“红鸳姐姐虽然有错,但是也是祖母用了那么久的丫头,父亲已经让人好好责打她了,您就不要再打死她了。要是真的打死了,祖母身边就没有丫头了,祖母,洁儿知道祖母不会让丫头打死洁儿的,洁儿不伤心了,祖母也不生气了好不好。”
老夫人听的虞瑟洁的话也犹豫了起来,身边的四个大丫头夜莺被配了人,本来最得力的矫燕又被自己赶去了浆洗处,现在要是打死了红鸳,那就只剩一个黄鹂了……何况好歹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这样打死了全家赶出去,自己脸上也没面子。
虞明成脸色阴沉的正要开口说不要求情拖去打死,又听见虞瑟洁看着自己弱弱的说:“父亲,那是祖母用了好久好久的丫头,比洁儿还要久,您就劝劝祖母吧。”
虞明成闭嘴不语,这个时候虞秦氏走了进来,对老夫人曲膝行礼说:“老夫人,红鸳在您身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虽然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但是也是您对她好,让她失了本心,有了这次的教训想必她也不会再犯了,您就饶了她这次吧。”然后转头对虞明成说:“老爷,妾身现在有孕在身,您也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饶了红鸳那丫头吧,就当为孩子积福了可好?”
虞明成听了虞秦氏的话想了想,也站起身对老夫人说:“母亲,您就消消气吧,红鸳这丫头虽然这次却是胆大包天了一些,但是兰儿的话说的也没有错,毕竟在您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了,也算是替儿子在您身边尽孝了,这次的事情罚过了就算了,杖毙的事情就不必了,想来她吸取了教训以后也不会再这样仗着您的宠爱肆意妄为了。”
老夫人看到众人那么给自己台阶下,也在心底轻轻的舒了口气,那丫头虽然可恶,但是确实这样打死了也让自己不舍得,好歹跟在自己身边有十年了,打死了也浪费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调教了。她满意的看了一眼虞秦氏说:“恩,媳妇儿今天说的有理,这个事情就这样算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罚还是要的,要不然以后其他下人跟着有样学样怎么办?依我看,就责她再领一百个板子,不过现在她身上有伤,打死了可惜,就等伤好了以后每日领十个,一直到领完了为止,算是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也给洁丫头出了口气,你们说如何?”
虞秦氏低头说:“母亲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是那红鸳现在伤势也不轻,媳妇儿的意思是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上着药,要是有个好歹的也折损了母亲的善名,至于那一百个板子等日后再议也不迟。母亲意下如何?”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说:“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请个大夫来瞧瞧,顺便给洁儿和那两个丫头也好好瞧瞧。这两个丫头是不错的,回头就各赏十两银子吧。”琥珀和琉璃磕头称谢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