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和凤栖院的距离比较近,听了黄鹂去传话的那小丫头支支吾吾的说老夫人让人去梧桐院责罚了小姐,虞老爷惊的连自己媳妇都没顾上就和屁股着了火似的一路小跑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到花大总管皱着眉头盯着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
花大总管看到虞明成进来了,连忙躬身问好,虞明成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挥了挥手就管自己串进屋子,进的屋子就看到虞瑟洁坐在榻上哭哭啼啼的,两个丫头也是一身狼狈的在边上抹着眼泪。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丫头过来说……说你被打了,谁打你了?我这就叫人打死他去!”虞明成几步上前心疼的把女儿搂在怀里。虞瑟洁更是放声大哭,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映衬着脸上的巴掌印越发的明显,看的虞明成恼怒的恨不得把那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琉璃在边上抹去了眼泪,哽咽着嗓子说:“回禀老爷,是老夫人着了红鸳姐姐过来责打的小姐。说小姐心狠手辣,无故杖责下人,她领了老夫人的意来替老夫人责打小姐……可是……可是不说这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责打也应该是请了家法或者是戒尺,哪有这样一个丫头没头没脑的对小姐又是抽耳光,又是拳打脚踢的……奴婢和琥珀两个人实在气不过她这样过分……又不敢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思,只好替小姐挨了几下,哪知道那红鸳姐姐越发的过分……对着小姐和奴婢拳打脚踢,说是老夫人让她来……来……来打死小姐的!”
虞老爷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丫头居然敢打小姐,还是拳打脚踢,还说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打死小姐的?这虞府现在是不是换主子了?
“虞松……你带人去松柏院,把红鸳给我就地杖毙,不拘何处!打死以后再把事情告诉老夫人,问问老夫人叫一个丫头过去对自己的孙女儿拳打脚踢的是为何。顺便告诉老夫人,如果觉得我不够心狠手辣的话,就让红鸳全家陪着去吧。如果老夫人阻拦,你知道怎么做的,大不了去请了长生在老夫人那候着……”虞明成阴沉着脸,吩咐跟着自己身后一路跑来的虞松。虞松看着那三主仆也是气的直咬牙,听到老爷这么说,连忙拱拱手就下去了。
虞松去前院叫了几个护院的家丁,就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走不出多久就看见老夫人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走了过来,那红鸳正扶着怒气匆匆的老太太,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
虞松冷笑一声,挥手让众家丁跟着,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对老夫人行礼道:“虞松给老夫人请安了。奴才奉了老爷的命令,要将那红鸳依照家法就地杖毙,还请老夫人见怪,请勿受惊。”然后也不等老夫人开口,一挥手就让身后的家丁呼啦啦的上去拽过了红鸳。
红鸳被眼前的状况惊住了,只得大叫一声:“老夫人救我!”虞老夫人也被虞松的话给气到了,当场暴喝一声:“你敢动手试试?!”虞松笑着冲老夫人躬身行礼说:“老爷有令奴才不敢不从,或者老夫人去找老爷说说也行,至于现在奴才得先执行老爷的命令,要不然恐怕一会老爷就得要了奴才的命了。”说罢转头对家丁说:“动手吧,早点做完了老爷还有其他吩咐交代呢。”
虞老夫人气的一时之间一口气堵塞上不来,指着虞松“你……你……你……”了几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边上的丫头婆子哗啦啦的全部围了过去一个劲的叫着“老夫人,老夫人”。虞松大声的说:“都是傻子么?还不快去请寒太医过府?一群废物,连老夫人都伺候不好,回头全部打卖出去拉倒!”
这边的众家丁就地摁倒了红鸳,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红鸳起初还是大声嚷嚷着老夫人救命,到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弱,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听得一道清洌的女声高呼:“虞松,快快叫人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虞松转头一看正是虞秦氏扶着珊瑚的手走了过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躺着地上血淋淋的红鸳。虞松暗骂自己一声,连忙上前叩头说:“给夫人请安,惊着夫人了虞松该死,还请夫人速速移步,虞松甘愿领罚。”虞秦氏抖着嘴唇说:“你不是跟着老爷去小姐那了吗,这老夫人是怎么了,这红鸳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是要打死她么?”
虞松也不起身,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说:“启禀夫人,那红鸳假借老夫人的名头去了小姐的院子,无端端打了小姐的耳光,还拳打脚踢大闹不堪,口称奉老夫人命令要打死小姐。老爷震怒,令小的来将红鸳就地杖毙,只是老夫人可能一时气急就晕了过去,小的已经让人去请寒太医过来了。”
虞秦氏听说自己女儿被打了,这就急了,连忙问:“刚才那丫头过来的时候有说老夫人让红鸳去梧桐院责罚小姐了,但是这责打充其量也就是家法,怎么会又是耳光又是拳打脚踢的?现在小姐怎么样了?”虞松叹了口气说:“启禀夫人,刚才小的在边上看着,小姐身上的伤是不轻,身边两个丫头替小姐挨了不少,那琉璃的脸都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红鸳实在是打死也不过分。”
这个时候在众人揉搓呼唤下的老夫人终于悠悠醒来,正好听到了虞松的话,连忙说:“大胆奴才,居然敢造谣!分明是我让那红鸳去传话让小姐去松柏院领罚的,怎么会打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蒙蔽主子了是不是?”
虞松听见是老夫人的声音,也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情景就气的厉害,也不顾规矩强硬的说:“就地杖毙红鸳是老爷的吩咐,奴才是老爷的贴身小厮,自然是对老爷唯命是从。何况刚才奴才也在边上瞧见了,小姐简直是被打的不成样子。老夫人您说只是让红鸳去传话,可是那红鸳并没有听从您的吩咐啊!”
老夫人急着说:“胡说八道!分明是瑟洁不听红鸳的传话,故意不来,还叫人打了红鸳!红鸳委屈的不行,这才回来告诉我,我才赶着过来的!那贱丫头分明是怕被责罚,故意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虞松咧嘴一笑说:“老夫人,您还是去梧桐院看看再说吧,莫要被一个丫头给蒙骗了,白白折损了您的名头啊!”老夫人看到虞松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虞松的鼻子说:“把这个刁奴给我捆起来,拉下去杖毙!居然敢杖毙我的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虞秦氏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那虞松边上说:“母亲请息怒,依媳妇儿的看法,还是请您先移步去梧桐院寻老爷和洁儿问个清楚。毕竟虞松跟着老爷那么久了,这会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才这样惹的您不快的,不如让老爷亲自责罚这个奴才吧。”
老夫人一看虞秦氏就想起了昨天的屈辱,本来正习惯性的扬起手来想给她一个耳光,不过又想想她的身份,还有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她硬生生的把举起的手放下,从牙缝里挤了个哼出来,对身边的婆子说:“还不快去把红鸳抬回松柏院,快找大夫来看看,一会我一定给她寻个公道!”
红鸳本来已经神志模糊了,听的老夫人的话又觉得自己有了生机,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还来不及张嘴就眼睛一黑昏迷了过去。
老夫人看着地上对着虞秦氏跪着的虞松,忍不住心里一口恶气,突然上前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回头瞪着虞秦氏说:“你不要得意,这个府里现在还是我最大!”虞秦氏低头称是,不说别的。老夫人气呼呼的盯着虞秦氏看了一会,好不容易按捺着心里的恶火,怒火朝天的冲着梧桐院赶去。虞秦氏等老夫人走远了,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虞松说:“起来吧,别跪着了,赶紧跟上去看看,这会我走不快,你先去老爷那盯着点,千万别让老爷把老夫人给气出毛病来了。”虞松应了一声也连忙爬起,带着那群家丁又呼啦啦的朝着梧桐院跑去。
虞秦氏看着虞松一群人的背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问:“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每天吵吵闹闹,没完没了,难道就不能真正的安生一天么?”珊瑚在边上听了,歪着脑袋说:“夫人,恐怕那老夫人一天不死了要立琼姨娘的心,这府里就一天也安生不了。就算琼姨娘被她娘家人带回去了,可是老夫人还是惦记着的呀!”
虞秦氏摇摇头,露出一脸的疲态说:“没了琼姨娘,还是富姨娘,金姨娘,银姨娘。老夫人只要一天不喜我,就会一天不安歇,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惹的老夫人不痛快了,从进门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停歇过……我真的是……累,累极了。”
珊瑚紧紧握着虞秦氏的手说:“夫人,奴婢明白您累,但是您不能就这样倒下了。要知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您要真把这位置让出去了,恐怕小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到时候恐怕还不如那命薄的四姑娘。何况您肚子里还有个小少爷,您可不能松懈啊!”
是啊,如果自己真的要是死了心不再坚持,恐怕瑟洁首当其冲就要被收拾了,虞老夫人恐怕巴不得瑟洁也去死了算了,她眼里只有那琼姨娘生的庶子,到时候要抬起琼姨娘为妻,自己的女儿在这虞府里还有活路么?还有自己腹中的胎儿,还有自己的命……恐怕也得交代在这,这个时候了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心软了恐怕马上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