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王爷的院子,就见得石头站得远远的,正向这边张望。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自己举止多么不合时宜,偷窥王爷内宅是想找死呢。
乐安匆忙向边上护卫黑骑打了招呼,就要赶去赶走他,突然身前白影一闪,一张笑嘻嘻的脸凑到眼前,“走,请你吃好吃的。”
手腕被抓住,乐安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黑骑,只见那两人依旧石雕似的站着,竟对面前的事视而无睹。
脚步踉跄的被书墨白拖着,乐安心下大是意外,午间听书墨白说他看见盈盈,那就是去了内宅,这时又公然拉着她这个给王爷熬药的人,都不见谭长止有阻止之意,谭长止说着不相信书墨白小白脸,可这举止却是再信任他不过,书墨白也是,明明那天还毫不留情生死相见,又赖在谭长止身边不走,这两人关系也太奇怪了些。
传说中的惺惺相惜亦敌亦友么,为什么她觉得好囧。
也不知书墨白是怎么勘察的地形,被他带着七拐八拐的,一路出了黑骑,竟是甚少遇见人,乐安还以为有什么好地方,没想又到了那破落院子。
进了院门,乐安挣脱书墨白的手,就见院内已是大变了样,杂碎都被扔进两旁的屋子里,茂盛的野草被利器贴地割断扫到了一边,枯树下石桌石墩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尚有热气的,可不就是好饭好菜。
乐安此时却没空研究这些,一扭头就向回跑。
“怎么,有急事?”书墨白见她焦急,讶异的问。
乐安瞪他一眼,虽然不爽,但要他放人,还是解释道:“石头还在王爷那里,我要去把他叫开。”
“哦,那小子。”书墨白恍然大悟,“他是找你的啊,我说怎么跟着我,还以为谭长止无人可用,都那那样的笨……滥竽充数了呢!”被乐安一瞪,书墨白从善如流,把那笨蛋二字缩了回去。
“来先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饭再给你烤肉吃,我看你挺喜欢吃的。”书墨白笑着,不容推辞的把乐安拉着塞到石墩上。
乐安脸上见红,午时也不知是饿得,还是书墨白手艺真的太好,一只兔子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再塞几只,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没想到书墨白一下就揭开了。
“这是什么地方,乐安你怎么在这里吃饭,我说你中午怎么没回去呢!”
不一会,石头果然跟了过来,讶异的打量了一下,盯着书墨白好奇道:“乐安这是谁,没在王府见过啊!”
“书墨白,西奉剑客。”
“石头,怀祈王府三等小厮。”
乐安的介绍简洁明了,石头惊讶的瞪大了牛眼,盯着书墨白的表情好似发现了外星人,书墨白却也挑了眉头,扭头道:“你难道也是那什么三等小厮,和这小厮住在一起……还是大通铺。”
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书墨白越问眉头皱得越紧,看着石头的目光也越发不善。要是乐安敢回答是,他非得去把谭长止戳个四五六剑,再把这丫头押走不可。
“乐安又没卖身王府,怎么是小厮,他一个人一间房呢,真舒服。”石头缓过气来,蹭蹭几步走到乐安身边坐下,鬼鬼祟祟的咬耳朵,“乐安你怎么和西奉人在一起,我娘说他们杀人都不眨眼的。”
一个大嗓门还装什么鬼秘,乐安避开他的靠近,眼瞄到书墨白忍俊不禁的样子,颇觉得丢脸的翻翻白眼,一指桌上饭菜,“吃饭。”
“哦。”石头条件反射端碗,扒了几口,又偏头道:“我原本是等你吃饭的,我给你留了包子,不过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就不吃包子了……好吃,这是西奉人的东西吗,西奉人的会不会有毒,还有这个西奉人会不会害王爷,西奉人怎么喜欢烧院子,西奉人……”
他一边喋喋不休,各种怀疑,手上却动作奇快,双眼发亮的抢着桌上肉食,看见书墨白筷子伸到有肉的碗里,还不忘护食似的瞪他。
你敢不敢再丢脸一点,乐安本想用王府大意教训他一顿,改掉他这饿狗似的习惯,但书墨白正坐在对面,她心下终归是忌讳他的,只狠狠瞪了石头一眼,冷道:“吃你的饭。”
“我可要报冤。”书墨白笑意一直不断,随着石头的意避开肉食,举箸的动作竟也是格外儒雅颇见风度,眼扫了扫院子,笑对石头道:“这院子可不是我烧的,你们大匀的修罗将,你知道吧,他烧的。”
说罢,看着石头一口饭在嘴里傻愣住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除了修罗将,还有谁烧的院子,大匀官府不敢重建。”
“修罗将军。”石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视线往四周溜达了一圈,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两盏灯笼挂在枯树上,正是乐安那夜看见的两盏,想是没有收回,书墨白便直接点上用了,在这破败院子里,本是没什么,可石头心里生了畏惧,便越想越是害怕,抢肉的兴致都没了,又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扭头道:“乐安我们回去吧,娘说修罗将军随身有三千恶鬼,这里……这里肯定有鬼。”
那位修罗将还真出名啊,连石头都知道。那那天她回答谭长止的话,连修罗将都不知道的她,究竟会在谭长止心里留下多么诡秘的印象啊啊啊啊!
“恶鬼三千吗。”书墨白轻摇了摇头,突然对乐安道,“你怕不怕那位将军。”
“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怕不怕。”对于这种无端的询问,乐安皱了眉头,见书墨白竟是有几分认真的意思,她心下不解,却也认真思索起来,半响,缓缓道:“传言有几分可信的,平民百姓如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想来非空穴不来风,将军一定挺可怕的吧。”
“挺可怕么?”书墨白罢了箸,端起一旁清茶低头间便掩饰了面上神色,轻抿了口,温茶缓缓沿着喉咙留下胸口,带起丝丝暖意,他方一笑,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乐安用哄小孩的语气眨着眼睛道:“他是真的很可怕,说是世上最可怕的人也不为过,所以小乐安你要记得离他远点,小心,咔嚓一声就掉了脑袋。”
乐安斜斜的撇着他,他是要求安乐的,对所有名声遐迩的麻烦人物当然都是僻之唯恐不及,还以为书墨白有什么八卦提供,或者会透出什么有关她身份的事,没想到是这样吓小孩的话。
明明是他先提起修罗将,现在又这样拙劣的掩饰话头,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别起头呗,还害她认真思考了一番,毛病。
心里诋毁着,乐安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
至于那位修罗将,与她能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