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你胆子还真大啊!”书墨白似笑非笑。
乐安埋着头蹲在地上,陷入悲愤中。
不过小小八卦一下而已,为什么又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啊!
“你跑得那么快,谭护卫一定没有看到我们对不对?”抬头,满是希望的问。
“当然。”书墨白颇为自得。
“那还好。”乐安松了口气,就听他继续炫耀道:“要说在这么近的距离,还带着个人,能逃得过黑骑谭长止视线的,天下绝不超过十指之数,怎么样,有没有很崇拜本公子。”
“是是你厉害,千秋万代,一桶浆糊……等等……”乐安一个白眼还没翻完,看着他笑得满是深意的双眼,突然反应过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能躲过他的人很少。”
“非常非常少。”见她明白了,书墨白赞赏的微笑了笑,不用她问,折扇一挥,傲然道:“少到北及靖边,南到都隽,这中间,除了本公子,没什么可能有第二个那样的人路过。”
嘴上傲气说着,他神色却无丝毫傲意,只笑意盈然的看着乐安,猜测她会如何反应。
“那……”乐安张口结舌,半响深吸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突然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笑眯眯道:“书公子您随意,小的就不打扰您游玩了。”
看了看四周,一片破落,竟是那晚谭长止和书墨白打斗的院子,她刚刚忧心之下没有注意,可几个呼吸间就越过了好几栋院子的距离,这个自恋狂确实挺厉害。
认准了方向,乐安似模似样的撑着额头,迷茫道:“哎呀,我怎么迷路到这儿来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书墨白好笑的看着准备拔腿开跑的人儿,不急不缓的道:“本公子也知道乐安小哥儿你是不小心迷路遇到了我,而非常好心的本公子,很热心的给你指点了迷津……可是,哎呀呀,先前好像听到你的惊叫声,你说能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的人,那黑犊子能不能猜到是你呢?”
乐安冲到院门口的脚步僵在原地,书墨白手中折扇一拍,“当然本公子也是很惊讶,很想惊叫的,而且本公子也可能出现在那里……耶,难道刚刚那其实是本公子叫的?哎呀,本公子迷糊了,乐安小哥你帮我想想,帮我想想?”
“怎么不走了。”
从院门口慢悠悠踱回来,寻了个石墩子稳若泰山的坐下,乐安面无表情回道:“我又没做亏心事,又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我等谭护卫来,如实说就是。”
嘴上说得大方,乐安心里在吐血,就这几日所见,谭长止是个极守规矩的人,言行举止莫不是无可挑剔,被她撞见那样的事,那得多尴尬啊!
书墨白一张嘴喋喋不休满是炫耀,乐安打定了注意不理他,他也不故意刺激她,闭了嘴,捡起周边枯枝木块搭起来生起火,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两只剥干洗净的兔子,叉在火上烤起来。
就这么不说话的时候,坐在火堆前低垂着头,似乎专心盯着火上烤肉,又似乎回忆起不知什么往事的剑客,就好像一下子脱去了轻浮的外衣,整个人都沉重起来。
乐安本是顾忌书墨白的身份,一直警惕的盯着他,见他沉默的样子,无端觉得心中一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脱口安慰——虽然她对要安慰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那种无端便觉得亲近的感觉,为了他心疼,为了他不忍。
自己怎么会想到心疼甚至不忍上面,乐安抱在胸前的双臂紧紧压抑着,心跳一阵紧似一阵。
这种完全无法控制的情绪,是不是就是残留在这个身体里面的,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人的意志。
书墨白不经意抬头,撞见乐安眼中倒影着他火光中的身体,一双明眸升起了淡淡的薄雾,一半是印着他身影的心疼,一半是无端的失措惶恐,书墨白措然一愕,旋即全身的力道都被陡然抽去了一般,空荡荡找不到着处,垂下头闭上眼睛,他脸上却浮起一层恍惚的笑意,那笑极轻极浅,却又极苦。
割了肉也还会连着心,那么要在对方心里割多少刀,会看见恨之入骨的恨意?
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院子里便越发沉默下来,只有柴禾上的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黑犊子是世上最可怕的人不错,可也是最不可怕的人。”依旧垂着头,拨弄着烤叉,书墨白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就要时刻注意,不要得罪女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嘛意思?乐安眨巴眨巴眼。
突然抬头,书墨白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要说我见过最可爱的姑娘,就是刚刚在那院子里看见的盈盈姑娘了,怀祈王眼光真不错。”
乐安盯着他,眉头蹙成了两个小疙瘩。
要有怎样扭曲的眼光,才会认为那位花孔雀般的盈盈姑娘可爱啊!!!
书墨白被她嫌恶的神色逗得一乐,晃着脑袋摇头,“小子你还小,你不懂。”
乐安扭头,不去理他,权当他是放屁。
书墨白脸上挂着浅笑,看着那张别扭的小脸,眼光越来越柔和。
就因为她不懂,所以显得尤其可爱,闹别扭的神色也很可爱,就这样可爱的小家伙,谭长止那鼻子比狗好灵的人,居然没意识到她是女孩儿。
“盯着我看什么,笑得那么猥琐,还想我和你对一个,所谓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笑容啊!”瞪了书墨白一眼,乐安不屑的抬抬下巴,“我还小,别污染我。”
书墨白哑然失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这丫头言行举止也太不像女孩儿了,一点没有女孩儿该有的自矜,而且知道的东西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她这是以为自己说盈盈可爱,是因为盈盈美艳的姿色……露骨的说,是专指身体……
噗,看来不怪谭长止没眼神气儿,若不是他先入为主,凭着这么句话,他也得认为她仅仅是长得秀气些的少年罢了。
不说严守礼教的大匀,就是开明得多的西奉,又有哪家养得出来葱葱十指如珠如玉的小姐,能自然的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自己是不是也要去查查,这丫头究竟是谁养大的,怎生这么……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