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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下留人!”粗狂的声音响起,前一刻尚在远方,下一刻已近在咫尺,显然声音主人来势甚急。
李蛮快速掠了一眼远方,只见一个身着草原异服,长的颇为粗狂,兼且满脸胡须,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的乌丸汉子,正策马狂奔而至。
“射!”王政同样掠了远方一眼,但他毫无所动,长剑往前一指,森然下令。
军令如山,五百支冒着寒光的羽箭离弦而出,箭如飞蝗,铺天盖地,乌云一般压向营寨,尚未坠下,刺骨冰寒的凛冽杀机己笼罩辕门内外方圆十丈。
“顶盾!”李蛮一声暴喝,震醒了无数脸如土色、体如筛看、茫然不知所措的败卒。他们快速的顶起木盾,遮盖头顶的一小片天空,同时单膝下跪,整个身子尽量挤靠一起。
‘梆……梆……梆……’
惨叫传来时,单膝跪地的李蛮只感觉手一沉,入目之处已密密麻麻的插满了臂长的羽箭。打眼望去,李蛮只感觉头皮发麻,若不是手中木盾足够宽厚,他此刻估计已经变成了马蜂窝,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统领!”策马奔来的乌丸汉子逼视王政,一字一句的道:“某说箭……下……留……情……”
“射!”王政视若无睹,再次冷然下令。
第二轮箭雨凌空,哀号响起时,又有数十名士卒被铺天盖地的羽箭射成刺猬。两轮精准而犀利的箭雨打击,败卒营中伤亡已达到了近百人,李蛮先前演讲所提起的那点点士气正快速消退,不少胆怯之徒已萌生退意,眼眸乱转随时准备拔腿就逃。
轰隆……轰隆……轰隆……
忽然,一彪军马自东北方向呼啸疾驰而来,蹄声震天,宽广绵长的骑阵隐有四面围困鬼骑之势,骇人之极。
王政心中一沉,再也顾不得李蛮,他勒马转身,焦急下令:“备战!”
五百鬼骑纷纷弃弓挚刀,排成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汗鲁王,蹋顿他究竟想干什么?徐无城附近可有五万大军。”王政挚出弩弓指着乌延,声色俱厉的喝问。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王政傻眼了,驻马而立的汗鲁王乌延连眼角也不抬一下,更妄论回话了。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王政气极,却不敢真的扣下指尖的扳机,要知这个家伙可不是一个善于之辈,他乃是乌丸三部其中一部的头人,手下更控着数千乌丸骑士。
乌丸善射,闻名朝野,举世皆知,不得已之下谁愿意惹下这么一个大敌呢,更何况王政的心可大着呢!
松散的骑阵停住,矮壮的蹋顿无视王政手中乌黑的弩箭,拍马靠近,先声夺人的问道:“王统领,忙着干什么呢?”
杀人呐,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王政狭长的眯缝眼闪过一丝凛然的杀机,旋即敛去,收起弩箭时,冷脸生硬回道:“奉弥天安定王之令,缉拿造谣滋事、扰乱军心之徒。难道蹋顿首领也想插手此事,大开杀戒?”
“非也,非也!”蹋顿隔着王政一个马身勒马而定,手搭凉棚望向飘着丝丝黑烟的辕门,应道:“听说无终一战,军中可是出了一个力战张飞的盖世英雄。某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天下英豪,故来此见识见识,万望王统领见谅。”
不待王政回话,他又接道:“料想此等英豪,绝不会是造谣滋事之辈,王统领可否稍等片刻呢?”
也不管王政愿不愿意,蹋顿打马而出,直到辕门之前,朗声问道:“李蛮可在?”
李蛮长身而起,弃掉手中插满羽箭的木盾,抱拳谢道:“谢谢首领救命之恩。”
“呵呵!”跨坐高头大马之上的蹋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蛮片刻,之后捋须一笑,点头赞赏道:“果然是威武之士,阁下可愿到我军中担任千人长之位?”
乌丸一族三部,兵力总计三万上下,千人长之位绝对算是位高权重了,旁边闻言的无数败军营士卒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谢首领美意,不过蛮已身在军中,理应忠君效命,以报君恩!”犹豫再三的李蛮还是拒绝了蹋顿的邀请。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既然逼在眉睫的危机已经解除,李蛮就不得不为以后谋一份出路,投靠官军、自立山头等等不一而足,而其中谋身异族,无疑是下下之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蛮可不想在史书上落得一个汉奸之名。
蹋顿眼底的那一抹赞赏更亮了,他摆摆手示意无所谓,同时扭头说道:“王统领可曾听到?此等忠义之士断无可能是造谣滋事之鼠辈。”
至此,李蛮才明白这是小白脸王政给他们按了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哼!”王政冷哼一声,嘴硬道:“知人口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有没有造谣?等我把这伙败卒都抓起来了,一个一个审问过后,事情自会真相大白,蹋顿首领还是等等吧。”
“王统领是不肯放人咯?”蹋顿的脸色阴下来了。
“请蹋顿首领见谅!”王政强忍怒气,抱拳致歉。
“呸,一家奴而已,嚣张什么,嫣儿大小姐有令,赦李蛮无罪,还不速速放人。”一把稚嫩的声音从乌丸骑阵当中传来,李蛮打眼望去,只见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黑矮少年骑着一匹幼马拍马而出,正抬着手指神态嚣张的喝骂。
蹋顿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高声斥责:“楼班,不得无礼。”又向王政略作解析道:“童言无忌,王统领想必不会见怪吧!”
王政白脸发青,浑身发抖,不用说,连数丈外的李蛮都清楚,他气得可不轻。
“上,给我上,把这些败卒通通抓起来,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五百鬼骑策马转身,辕门内外气氛再度凝滞,李蛮捡起地上的木盾重新警戒,还活着的数百败卒闻言相顾骇然,随后无不振奋精神,欲做拼死一搏。
“慢!”又一把声音传来,这下王政彻底怒了,还有完没完,他头也不回的嘶吼道:“上,给我上……”
从来令出而行的五百鬼骑这次却动也不动,峙立原地。
“将军!”惊觉不对而回过头来的王政见是张纯拍马赶到,当下吓出了一头冷汗,赶紧上前问安,“有何吩咐?”
张纯瞪了王政一眼,也不理他,拍马而过,来到蹋顿身旁,豪爽道:“蹋顿,别来无恙乎?”
“多的将军照料,一切安好!”蹋顿应道。
“劳师动众,这是所为何来?”问候了一句,张纯直入主题,却原来是蹋顿领军而出,动静太大,探子回报给张纯。
“恭喜弥天大将军得一忠义猛将!”蹋顿答非所问。
“忠义猛将?”张纯疑惑不解。
待蹋顿细讲详情之后,张纯掠过傲立辕门的李蛮,心头赞赏,见利而不忘义,真乃义士也。
低眉顺眼的伴在一旁的王政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张纯接着就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招来李蛮的第一句就是:“伙长李蛮勇猛忠义,屡立战功,今特加封为奋威校尉,编入黑甲军,领兵一千。”
黑甲军,张纯的另一大王牌,不过却是步军,有兵三千,装备全副铁制皮甲,配精制环首刀一把,强弓一副,羽箭二十。
“恭喜,恭喜!”蹋顿率先恭贺。王政则怨毒的掠了李蛮一眼,眯缝眼中眸子转动,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回头掠过后方那无数双满含期待的眸子,李蛮心中一横,拒绝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不敢窃据高位,沾污黑甲军战无不胜的威名,请将军暂且收回成命。待蛮戴罪立功之后,再行请封!”
“好!”张纯拳掌交击,高声喝彩一声,“说得好!黑甲军一事不急,但校尉一职却无须退让。”
“弥天安定王得此良材,天下指日可待也!”蹋顿适时拍了一记马屁。
王政暗自咬牙,心忖此人果是奸狡之人,看来留之不得了,否则后患无穷。
“将军!”眯缝眼一转,王政计上心头,想起不久之前军营之中的短暂打斗,当下插言:“校尉一职事关将军威名,不可不察。吾观李蛮战张飞,徒有取巧之道,尚不足与言勇。”
顿了顿,又接着道:“属下请战,与李蛮当场较技,检验此人是否名副其实。”
阴仄仄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此战已不可避免,否则李蛮如何立足于世。
“你要战,我便战!”李蛮语气铿锵,充满着一往无回的铁血味道。
蹋顿左望望,右望望,见马上马下两人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自信模样,当下来了兴趣,豪言道:“草原之上首重勇士,两位皆是军中栋梁。正所谓宝马配英雄,某押一宝马,胜者可得。”
情势顷刻之间脱离张纯掌控,张纯不由心中恼怒,但约斗已成,他逐压下心头怒火,冷眼静看。
但张纯想冷眼静看,有人却不放过他,只听蹋顿紧接着又道:“某观李蛮掌中之刀用起来似乎颇不顺手,听说弥天大将军新得一柄异刀,何不拿出来押注。若果李蛮胜了,正好配齐名刀、宝马。如此,此战必成千古佳话。”
“取刀!”沉吟半响,不愿输了风头的张纯咬牙下令,显然他心中颇为不舍这一柄异刀。
未几,异刀、名马一起送达。
众人移驻军营,张纯、蹋顿、乌延、楼班等人弃马登上点将台,王政、李蛮身为比斗双方理所当然的也走上高台。
此刻军营之中,败卒挤作一团靠在最里面,五百鬼骑策马居中而立,数百乌丸骑士松散的位于辕门附近。
执刀傲立高台的李蛮见军士抬上来一个刀架,当下放眼望去,一下子他就被刀架上那把泛着幽红冷芒的六尺异刀吸住了全部心神。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得到此刀,一定,一定!
“嘿,小子,醒过来!”不知为何,蹋顿就是看好李蛮,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缘吧。
惊醒过来的李蛮,心道好险,差点就陷进去了,如果此刻王政偷袭,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见过异刀后,李蛮强行收慑心神,转眼察看台下的名马。这一匹马就普通得多了,只是稍显高大一点而已。
“宝马、异刀已至,开始吧!”张纯被迫拿出这把异刀作为赌注,明显心痛了,当下不耐烦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