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的心一揪,扶着墙壁,吃力的用左腿站起来,沿着山壁往外走,起初跳着,但实在没有力气,而且路面湿软湿软的走都难,别说跳了,她只得忍着刺骨的疼痛踩下右脚,边走边拨打手机。
而此刻星空却陷入另外的困境,他在和一直走散的野狗对峙。那只野狗前推后蹬,朝星空呲牙咧嘴,却也不敢向前一步,面前这个体型过大、气味陌生的食物好像不那么容易攻下,而且此刻忽明忽暗,发出奇怪的吼叫声。星空刚刚寻找木材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被这只突然冲上来的狗扑倒在地,差点被咬了喉咙,多亏他很好的跆拳道功夫和对打素质。
此时,他双臂抱在胸前,向下俯视着这只时刻准备进攻却犹豫不决的野狗。信心的手机一声接一声的响着,他拿在手里,只是不方便接,而且接了也不知道怎么讲。
他知道这种动物兽性很强,他必须警觉,可是对峙了片刻后,本来就已经耗尽能量的身体开始和他的意识做对他的身体开始有轻微的晃动。
而在自然界猛兽的对战中,丝毫的松懈便可能是致命伤。野狗闻到了猎物变弱的味道,右后腿退一步,身体贴向地面,以给身体足够的上跃进攻的爆发力,它飞跃而来了...
“星空...”同时信心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传过来。
星空已经再一次被野狗扑倒在了利爪下,星空本能的用双手护着自己的颈面部,而这只野狗伸着舌头,尖利的牙齿一次又一次咬向星空的双手。星空感觉到了双手尖锐的疼痛,粘稠的液体横流着滴到了脸上。星空试图握拳挥过去,可这只久经沙场的正值壮年的野兽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星空竭尽全力翻身,但他很快发现,如果没有足够的力度和速度,这是个错误的选择,他差点被这只猎杀本能已经完全激发出来的野兽咬了喉咙。
将这个局面扭转的便是信心,她从星空掉在旁边的手机亮起来的屏幕上,看到了这一可怕的场景。信心忘了腿部的疼痛,从腿上抽下来一个木棍,高高举起来,冲过去狠狠闷下去。
野狗被惹怒了,从星空身上下来,反过来扑向信心。只是一扑,它就发现这个猎物比刚才那个要容易攻下。
星空终于站了起来。当他自己遭遇困境时,哪怕是在刚才那样命悬一线时,他不会用100%的本能去守护自己,而此刻陷入危险的是信心,刚刚她拼了命救自己。自己无所谓,这个女孩不能不管。感恩超越了征服,拯救超越了感恩,这就像神经传递中的正反馈,力量一层层蔓延开来。
星空将信心和刚捡到的木柴背回山凹,两人重新烧起了火。当木柴的湿气渐渐被烘干,火刺啦啦的燃烧起来时,周围的空气慢慢变暖了。信心再一次捧着星空的双手,只是这次这双手血淋淋到惨不忍睹。
信心忍不住哇哇哭起来,“干嘛呢?太可恶了,嗯嗯嗯。”
“腿怎么样?”星空想伸手帮她擦眼泪,这个女孩这会儿就像自己的妹妹冷秋一样,只他的双手都是血。
“哪还顾得了啊,嗯嗯嗯,你不会死了吧?”
信心将靴子擦去,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酒精棉球和一卷纱布。星空已经对这个犹如小破孩裤衩的背包习以为常了。全手消毒后,信心用纱布给他包裹起来。”
“你的手这么大,纱布都快没了。”
接近凌晨最黑暗的时刻,这时的星空却最明亮。两人分享着信心包里仅留的一个矿泉水瓶里的不到十分之一的水,感觉很甜。信心先喝,星空后喝,信心喝到第三口,递给星空,星空只是轻轻抿抿,信心看看,也没再喝,两人留下最后的一丁点水,谁也没舍得喝。
“明天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说呢?”
星空不禁摸摸她的头,就像安慰妹妹冷秋一样,“没有人救,我们自救。”
信心笑着点点头,有这样一个勇敢和冷静的男孩在身边...很安心,就像自己的...希望。于是她摸摸自己的口袋,希望还有巧克力。
所有口袋都是空的。她突然感觉胃部阵阵痉挛,额头沁出一层汗珠。当排除恐惧和寒冷的困扰时,她才意识到胃肠已经空了三天三夜了,前两天瓢泼的大雨完全掩盖了对食物的需求,而昨天离开小队时也没带什么吃的,而且腿真的很疼。
“星城的星空更明亮”,星空看着清澈的能分辨恒星、行星甚至星系形状的夜空讲到,停顿了一下,“胸怀也更宽广。”
“有好听的故事吗?”
“闭上嘴巴。”星空讲到。
信心以为他生气了,怎么突然生气了呀?难道自己讲错什么了吗?但他明明讲得很温柔
“保存点体力”,星空补充道。
过了一会儿,信心耐不住,又讲到:“说说你家人吧。”
星空再也没有开口讲话,直到星光黯淡,直到信心倒在他肩膀上睡着,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直到对面山上出现挥着羊鞭的大叔的身影。
大叔先出现后,羊群渐渐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迷迷糊糊的星空突然兴奋的站起来,“我们可以下山了,山洪退了,我们...”,他回过头来,却发现信心倒在她的脚下。
“醒醒。”星空蹲下来,摇摇信心,“醒醒。”
“我先倒下了,星空背着我往山下走,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那位放羊的大叔从远处出现时,他才松了口气而一头栽倒在地上。”
忻州和静静听她讲完,像是在看一场惊心动魄的绝境脱险的电影。
“星空倒下时,我醒过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人工小溪在脚下轻语,月光下垂柳的剪影很美,一两对依偎在一起的恋人在远处呢喃,数只飞鸟、鸣唱的蛐蛐儿、泛着绿色荧光的萤火虫,轻飘的蒲公英、一两朵落花...这一切这样和谐、安详。此刻只有他们,显的和这个世界极不协调,他们心脏在紧凑的跳动、应激系统一次次被启动。
半晌,信心才继续说道:“我被大叔背起之前,依稀听到一阵轰鸣,像是一架直升机落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你猜谁从上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