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什么莲姬?是怎么推到的?”刘璃的脑子嗡的一下子炸了开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阿璃,莲姬是朕新封的夫人,你们见过的,就是那个乌孙国公主。”要不是景帝此时搂着刘璃,恐怕她早已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了。
“怎么会?你是亲眼所见,还是听别人说的?”一说起艾莲依娜公主,刘璃便想起那一头火红的长发,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如此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和那些蛇蝎妇人联系在一起。
“回皇上,这是奴婢亲眼所见,那莲姬娘娘当时就在王夫人身边,看见奴婢就吓得跑掉了,而王夫人那个时候已经倒在地上,后来还没等奴婢走过去,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就一起把夫人抬走了。”那小宫女道。
“怎么会,怎么会?”刘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着眼睛瞪着下面的小宫女。
“启禀皇上,净慧师太求见。”原本在寝殿照顾王夫人的兰苑此时缓慢的走了进来,朝着景帝行礼说道。
“快快有请!”净慧师太此时过来,一定是有关于王夫人的事情要禀报,于是景帝点点头,急忙让人将净慧师太给请了进来。
“净慧师傅,我娘亲怎么样了?”见到净慧师太走进正殿,刘璃和刘彘两人忍不住双双迎上前去,仰起头询问道。
“夫人已无大碍,只是失血太多,现下里一直昏迷着,经过这么一次,估计要调养好久才能恢复元气。”净慧师太摸了摸刘璃的小脑袋,轻柔的说道。
“那娘亲的小宝宝呢?”刘璃一听自己娘亲已经度过危险期,不禁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便又紧张了起来。
“哎,阿璃,贫尼已经尽力了!”净慧师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眼泪瞬间溢满刘璃的眼眶,她哆嗦着嘴唇,半天才挤出来这么几句话。
“呜呜,公主,那孩子落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成形了,是个男胎!”兰苑站在净慧师太的身边不停抹着眼泪,呜咽的回答着。
“呀!你们这几个老刁奴,害死了我阿弟,我要你们偿命!”一旁的刘彘也哭着吼了起来,冲着殿内跪着的三个妈妈,挽起袖子便要打。
“阿彘,你冷静一点,你冷静啊!”刘璃及时上前抱住了刘彘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里还有父皇在,父皇一定会替娘亲和死去的阿弟讨回公道的,你要相信父皇!”
“阿姊,你别拉我,让我打死她们这三个坏蛋!还我阿弟的命来,还我阿弟!”刘彘挣扎着在刘璃怀里扭来扭去,虽说他是刘璃的同胞弟弟,可两人却是同一天出生,也许是因为男孩子的原因,他的个子现在还没有刘璃高,不过真正要发起狠来,力气便大的好像一头小牛,让刘璃抱得很吃力,手臂也挣的生疼。
“阿彘,你别这样,阿姊知道你心里难过,阿姊心里何尝不是一样难过,不过阿姊相信父皇一定会帮我们主持公道的!”刘璃拼命的抱着刘彘,却被那小子的手肘无意中撞到了肩膀,顿时半边身子都又酸又痛,冷不丁的倒在了地上。
“阿姊,阿姊,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彘见状,急忙蹲下身去扶刘璃,也不再提要打人的事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伤害妹妹的事情,现在既然有人能够证明妹妹摔倒是另有人所为,臣妾便也觉得蹊跷起来,恳请皇上重新审问着三个妈妈,看看她们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不仅要害得妹妹痛失爱子,更要诬蔑臣妾。这个人心肠如此歹毒,求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更要给妹妹讨回公道。”一直在一旁观望的栗姬终于出声了。
“是吗?”景帝沉着脸盯着下面的栗姬看了良久,却没有看出她脸上有任何惊慌的表情,不禁对她的话有些将信将疑起来,“邓明!”景帝唤来邓常侍,让他将钱妈妈等三人以及那名小宫女先行看押起来,又派了禁卫军将莲姬的住所飞翔殿给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今日的事情,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栗姬你一直掌管宫闱之事,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失职之罪还是要罚的,从今日起,你就在你的椒房殿好好反省三个月吧!这后\宫的事,暂时就交给母后打理,朕会亲自向母后说明情况,想来她老人家也定然不会拒绝。”
“臣妾遵旨,臣妾告退!”栗姬没想到今日的事情不仅会害得自己被禁足三个月,竟然连执掌**的权力也被削去了,不禁对刘璃她们恨得牙痒痒,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刘璃她们一眼。
“哼!竟敢伤害我的娘亲,还害死了我的亲弟弟,这个仇他日一定会报的,咱们走着瞧好了!”刘璃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栗姬,心中暗道。
“阿璃,阿彘,陪父皇去看看你们娘亲。”景帝望着栗姬离去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在邓明的搀扶下起了身,领着刘璃刘彘二人往王夫人的寝殿走去。
“阿璃,阿彘,父皇只是罚了栗姬禁足,你们怪父皇吗?”景帝一手牵着一个走在猗兰殿的院落中,身后远远的跟着邓明等人,好像是特意给他们父子三人留下说话的空间似的。
“父皇,其实儿臣如果说不怪,那就是在骗您,儿臣和阿弟都是您的儿子女儿,儿臣实在是不忍心说假话欺骗您的,不过如果说怪,却又实在怪不起来。”刘璃见一旁的刘彘张嘴想要说话,一张笑脸苦得都要挂下来了,便赶紧抢在他之前搭了腔,生怕刘彘说出什么话来,反倒让景帝生气。
“哦,为何?”景帝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盯着女儿的眼睛,原本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的笑意。
“父皇不仅仅是儿臣的父皇,更是其他兄弟姐妹的父皇,况且大哥现在是太子,栗姬娘娘是他的生母,就算犯了什么错,也是要顾及大哥的面子的,身为弟弟妹妹,儿臣可不忍心看着大哥被别人暗地里耻笑,况且儿臣相信父皇一定会把今日的事情查个明白,还娘亲一个公道的,因为儿臣相信全天下没有一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小阿弟没了,恐怕没有一人能比父皇和娘亲还要痛心的。”刘璃想了想,仰着头柔柔的说道,紧接着她用脸在景帝的手背上蹭了蹭,口中用若有若无的声音念叨着,却又让景帝听的清清楚楚。
“父皇,请您千万别伤心,您还有我和阿弟,等我们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您,连同着小阿弟的那份一起。”
景帝听着女儿的话,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愧疚,没想到眼前才这么大的一个小人儿,竟然已经很会为自己着想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在自己面前那么坦白,就好像和自己倾吐心底的话是那么理所应当的一样。
景帝不禁对这个女儿又看重了几分。
刘璃她们来到寝殿的时候,王夫人还在昏迷当中,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轻手轻脚地忙着手里的事情,生怕打扰夫人的休息,可一个个脸上,也都挂着悲伤的表情。
景帝坐在榻旁稍微陪了一会儿,便起身往飞翔殿去了,他要亲自去询问莲姬事情的经过,因为这件事不仅仅牵涉到**,如果真的是莲姬所为,那将牵涉到大汉与乌孙两国。
景帝在临走前特许了刘璃今日在宫中过夜并多留几日,一来是心疼女儿大病初愈,来回奔波太过辛苦,二来也是想等到王夫人醒过来以后,让女儿好好的劝慰一下自己的娘亲。
王夫人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掌灯时分才醒来,当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之后,又险些昏了过去,整个人哭得伤心欲绝。刘璃刘彘看着自己的娘亲这样,心里也很难过,不过事已至此,光哭也于事无补,于是两人轮番上阵,不停劝解着王夫人,一直忙活了大半夜,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
姐弟俩如此没日没夜的守着王夫人,让一旁的墨离等人见了也要暗自流泪,不过两人的孝心也算是有了回报,几天之后,王夫人终于如同往常那样开始张口说话并且进食了,心情也比前几日好了一些。
第二日,刘璃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皇宫,她目前仍然处于祈福期间,况且现在晁闵茹和晁允两人都躲在桃源庵,刘璃心里也实在放心不下。不过临走之前,刘璃还是和王夫人两人促膝长谈了一番,她从自己与王夫人的母女情谊,一直说到宫里的尔虞我诈,以此劝解王夫人振作精神。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刘璃发现王夫人似乎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柔软温和的脸上,现在却更显坚韧,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仅给了她打击,更改变了她处事的态度,现在的王夫人已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女人了。
刘璃回到桃源庵以后,宫里的消息便一直由小福小禄等人传到自己这里,听说莲姬病了,而栗姬则被景帝禁在了自己的宫里,无论太子和阳信公主如何求情,景帝都没有买账。而宫里因为去了一个小皇子,病了一个夫人,栗姬又被禁了足,朝堂上的事情更是一团糟,所以新年也过得比从往冷清了不少。
晁错的死并没有阻止吴楚七国叛乱的步伐,梁王平乱失败,北方突厥人蠢蠢欲动,景帝派太尉周亚夫带兵平乱,这些都如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全部在刘璃的意料之中。
王夫人与馆陶长公主的关系也越加亲密起来,争夺太子宝座的斗争也终于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