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丝丝寒意直冷到骨子里,鼻端嗅到令人窒息的浓烈霉臭气,霁荨厌恶的皱了皱眉,渐渐恢复意识。
全身又冷又困,特别是下半身,简直就跟泡在冷水里一样,刺骨冰凉。她无力的划拉了下胳膊,激起一阵水声。
水!霁荨的脑子猛的清醒过来。不是像泡在水里,她现在根本就泡在水里。
昏迷前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急速复苏,霁荨打了个哆嗦,猛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冷尘脸侧向一边趴卧在她身旁。一只胳膊还横在她的腰间。保持着紧搂她的姿势。
而他们躺在水潭岸边一块很大很平坦的岩石上,下半身还泡在水里,像是被水流冲上来的。水潭不大,却很深,潭水冰凉刺骨。因是崖峪的底部,阳光无法完全透进来,光线极其晦暗,霁荨只看见四周围到处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和藤蔓,黑影在空中的胡乱缠绕,盘根错节,铺天盖地,给人以极其压抑的感觉。
无论如何,总算活下来了!霁荨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回来,看向冷尘。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冷尘身上那些交错狰狞的血口已经统统不见了,连曾经血肉模糊的右手也恢复如初。她看了看自己,也是一样。要不是衣服上的破口和血迹还在,她还真以为自己划自己那一刀是她在做梦。
是下坠的过程中发生什么了吗?霁荨仰头想了想,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吼了一声,然后心神一荡就晕了过去。难道是天灵珠?不过看样子,它的威力好像比以前强大多了。不仅救了他们,还顺便把他们俩的伤也给治好了。
而且看这效果……
霁荨满意的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啧啧,简直是神修复啊!
一下子,她心中的担忧和惊慌全散了。既然她没事,那想必冷尘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她笑了笑,转眸看向他,这一看之下,不禁蹙起了眉。他还那样静静的躺着,双眸紧闭,神色安然,与之前的淡漠冷酷完全不同。霁荨从来没想过像他那样冷漠到嚣张的人,竟也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她看着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样子,好像……好像永远也醒不过来一样。
“冷……冷尘!”霁荨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唤着他的名字,挣扎着爬起身,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去探他的鼻息。
手才刚伸到一半,他就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神非常凌厉警惕,一点也不像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
果然是杀手啊,这警觉性!霁荨讪笑了声,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你醒了啊?我还以为……那啥……”
冷尘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抬头看了看天,也坐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崖底了吧?”霁荨也坐回去拧自己衣服上的水,环目四顾了眼,皱眉说道:“不过这地方看起来阴森森的,又这么潮湿晦暗,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去的路。”
冷尘也皱了皱眉,环视了眼四周围幽暗阴郁的环境,说道:“既然有水问题就不大,只要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应该就能找到出路。”
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也是这时才发现身体的异状,不由愣住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霁荨故意笑眯眯的问道。说实话,她现在还蛮期待在冷尘那淡漠清冷的脸上看到那种不可思议惊诧万分的表情。
可出乎意料的,冷尘只是微微愣了愣,翻过自己的手掌查看了下,脸上虽有诧异,却一晃即逝,随即恢复淡漠,缓缓别开眼:“我去四处看看,你待在水潭边,先不要乱动。”
“哦!”霁荨顺从的点了点头,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他的反应了太过冷淡了吧?遇到这样超乎常理的事,但凡是个正常人,不都应该稍微的表示一下惊奇吗?虽然她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感激的话来,可一个惊喜的表情总该有吧?可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比之前吊在半空时对她还要冷淡。霁荨心中不由有点小郁闷,这人的性格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冷尘离去以后,霁荨也没闲着,四处转了转看能不能找点干柴什么的。这里太阴冷了,他们衣服也是湿的,再这样下去两人非感冒不可。可找来找去只有密集的根须和树藤,地上也潮湿不堪,积满了淤泥和厚厚的腐叶。没办法,霁荨只得放弃,稍微转了一圈又坐回原地等着。
不多时冷尘也回来了。冷着一张脸,神色很不好,霁荨便问他:“怎么了?没找到出口吗?”
冷尘摇头:“没有出路。我全看过了,四面全是山壁,且非常陡峭。除了这里,里面全是沼泽,根本没法下脚。”他看了看眼前的水潭,叹了口气:“看样子,这片深谷极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而这水潭也只是由雨水常年汇聚而成的。根本没有流到外面去。”
霁荨愣了愣:“那怎么办?”
冷尘抬头望了望天:“只能从这里出去。”
“这里?”霁荨瞪大了眼睛:“怎么上去?更何况,上面还有那些毒蛇等着我们呢。”
冷尘没说话,皱眉想了想,突然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掠飞而起,伸手抓住一条离地面比较近的藤蔓。接着以腰部使力猛的向上一荡,身子凌空飞转,再抓住另一条。霁荨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接下来就见他不断重复刚才的动作,像只猴子一样灵活的点跃在纠结的藤蔓之间。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一丝吃力,不过几秒钟人就已消失在密集的藤蔓中。
仰头看着那抹人影直至消失,霁荨叹了口气,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真怕冷尘这一走就不再回来。
“小心点!”霁荨冲已看不见人影的天空大喊。
“无事。”冷尘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洞里激起一阵回音。
霁荨放下心来,问他:“怎么样?有办法上去吗?”
“有点难,你先别动,等一下,我来想想办法。”他声音分明越来越远了,像是一直不停往上攀爬。
知道他现在需要集中精力,霁荨也不敢再干扰他,便站在水潭边一直仰着脖子等着,虽然除了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藤蔓她什么都看不见,可这样至少让她稍稍有点安全感,总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冷尘从上面跃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霁荨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将近半个小时过后,冷尘还是没有回来,不仅没有回来,连声音也没有了。
“冷尘?”霁荨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唤了声。
上方一片安静,只有她的叫声在寂静到让人心寒的深峪中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