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
心里被不甘和绝望充斥,霁荨嘶声大喊,而在这种情绪之下,她眉心的天灵珠突然暴射出强烈的光芒,气势异常强大,光芒一经绽出,便直冲云霄,霎时如实质的水纹般,以霁荨为中心一圈圈扩散开来,将整个深谷都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光芒所至之处,空气震荡,树藤纷纷拦腰而断。就连身处断谷口正往下攀爬搜寻的羽林卫也被殃及,强烈的光波直接将他们震飞了出去。直冲上天空数米才堪堪停住,又摔落下来,横七竖八的散了一地。
李鋆熙也未能幸免,自霁荨坠落之后,他就一直负手站在谷口一处突出的岩石上望着下方幽深的崖峪发呆。紫光冲出时,他虽反应过来,但想躲避已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被狂风掠起的枯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与周边的灌木野草一起,被来势凶猛的光波震的横飞了出去。
直到身子狠狠撞上土丘,又反弹摔至地上,李鋆熙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种紫光……是荨儿吗?她还活着!
已有侍卫第一时间冲过来扶起他,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一时间周围全是各种惊恐惭愧的纷乱之声。他全听不见,只是剧烈咳嗽着,目光紧紧盯着迷漫整个山谷奇异惊人的紫光,英俊孤傲的脸上全是欣喜的笑意。
“传令下去!加派……”他正说着突然闷哼了声,这才惊觉肋下痛的厉害。想来是刚才的猛烈撞击撞断了肋骨。
“殿下!”见他痛得冷汗都下来了,一旁的侍卫长和羽林卫统领皆吓得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直打颤:“属下保护殿下不周,属下罪该万死!”
李鋆熙皱着眉,原本白皙的脸色现在更是惨白的彻底,躯体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全是冷汗。他深吸口气,望了眼谷底方向,勉强说道:“此乃天降之异象,事出突然,谁也无法料到。恕尔等无罪,起来吧!”
他故意说是天降异象,就是不想任何人将那些紫光和霁荨联系在一起,自从十年前亲眼见霁荨为救翠璎陷入昏睡以后,他就明白了,霁荨的仙女之名只会为她带来灾难和痛苦。所以他极不希望再因今天之事横生出什么枝节来,能一笔带过最好。
李鋆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羽林卫统领还好,侍卫长慕达却长跪不起,脑袋重重叩在地上,声音也有些发颤:“属下该死,竟然让殿下受此重伤,求殿下降罪!”
作为七皇子的贴身侍卫,慕达保护了李鋆熙十五年,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眼见其受此重伤,心中自是愧疚难当。自觉愧对了圣上的信任与托付。
见他如此,李鋆熙俊逸的双眉微微皱了皱,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问道:“你可会接骨?”
慕达猛地一震,就听李鋆熙接着淡然说道:“孤的肋骨断了,孤要你为孤接骨!”
慕达心中一荡,眼泪都快下来了,随即又是一叩首,道:“殿下,万万不可!殿下乃万金尊贵之躯,属下这等粗陋之人岂敢冒犯?还是等……”
“孤不会离开的!”李鋆熙深吸口气,他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霁荨下坠的方向。坚定的说道:“在没有找到荨儿之前,孤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慕达浑身又是一震,惊诧的抬头看向那张写满坚毅绝决的面庞。十五年了,他从来没见过七皇子执着过任何事。哪怕是面对与二皇子的储位之争,他也总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样子。浅笑轻语之间定翻覆乾坤之计,从未表现出焦躁的情绪。可今天,为了那名不知来历的女子,他先是亲自屈驾相救,后为其尊仪尽失,如今,更为了她宁肯忍受断骨之痛!
慕达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皱在一起,脸上涌出难言的心痛和忧虑。可作为一名小小的侍卫长,他不敢,也没资格谏言什么,只得长长一揖,压低了哽咽颤抖的声音:“属下尊命!”
“好,孤这身子就交给你了。”李鋆熙淡淡一笑,望向那光雾渐退的山谷,朝一旁呆愣的众人喝道:“传令下去,即刻派人入谷,孤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无法将林姑娘安然带回,你们提头来见!”
众人一凛,皆打了个哆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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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谷中,霁荨在绽出紫光之后也好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头一歪,靠在冷尘的胸膛上昏了过去。她眉心的天灵珠反而更加活跃起来。不仅升腾的紫光越来越盛,且凝而不散,很快便在半空中形成一团光彩绚丽璀璨夺目的光幕,将二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他们的下坠突然就放缓了,像有风拖着他们一样。光雾缓缓下降,被笼在其中的二人衣袂轻浮,发丝飘扬,恍若翩然临世的仙子。以极美的姿态缓缓向谷底飘落而下。
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紫光显然已不满足只留转在霁荨眉心。竟有不少缭绕流连于冷尘胸口,如活物般不断的流转翻腾,仿佛试图钻入他的身体。
随着流入冷尘胸口的紫光越来越多,他的面色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由灰败渐渐变的苍白,唇上的青紫缓缓退去……
就连遍布全身大大小小的创口也开始慢慢愈合,结痂,脱落……
同样的变化当然也发生在霁荨身上。但奇异的是,那些紫光虽然源源不断的流入冷尘胸口,天灵珠却并未离开霁荨的眉心,而是在她眉心与冷尘的胸口之间不断的流转,释放游移之后,又轻柔的倒流回去。
终于,在两人的身上的伤痕都完全消失之后,天灵珠的光芒渐渐收敛,回流至霁荨眉心,整个天际再次恢复黯淡。
两人身子一坠,落入了崖底的深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