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枫林,淡淡的浮着层缥缈地白雾,阳光透过鲜嫩的枝叶照进林子,能看到淡淡的光带,偶尔传来几声鸟儿婉转的啼鸣,更显清新幽静。
三人缓步走在枫林里,霁荨与林霁蒴并肩而行,凌夙扬慢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林霁蒴都滔滔不绝,大到离都城最有名的酒楼,茶馆,小到玉案的布局,包罗万象无所不及,恨不得把所有的趣事都讲给霁荨听。
霁荨闷闷的听着,偶尔抬起头附和的笑笑,终于,林霁蒴停下步子,皱眉问:“四妹你有心事?”
霁荨叹了口气,想起临别时七夫人怜惜矛盾的神情,问:“二哥,你可知翠璎如今在哪里?”
“你想去找翠璎?”林霁蒴刚想开口,跟在他们身后一直鲜少开口的凌夙扬问道。
“嗯,”霁荨点了点头:“她跟娘有些误会,况且十年未见,我也想去看看她。”
“爹知道吗?”林霁蒴有些为难。
这也是霁荨犯愁的地方,她现在就是林府重点保护对象,林老头一再叮嘱霁荨不能擅自离府,连从林府到玉案堂这点路都要林霁蒴和凌夙扬亲自护送,来回马车接送,连独自上街都不行。
霁荨叹气:“我知道爹肯定不会让我去的,所以,我才想求你们帮我。就一次,二哥,好不好?”
林霁蒴皱着眉,很为难。询问的看向凌夙扬。
“凌哥哥……”霁荨也知道,凌夙扬才是关键,又可怜怜巴巴的转向他。
凌夙扬没说话,皱眉盯着她的脸瞧了会儿,走到她身前,伸手抬她的下巴。
霁荨一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凌夙扬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神情有些尴尬,默默地缩回了手,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叹道:“我们都长大了。”
他的话让霁荨心里突生一丝忐忑,话说她醒后这几天,林翰枫爷仨有事没事就往宛玉院跑,林翰枫和林霁蒴可以理解,但凌夙扬似乎比他们跑的还勤,而且想着法儿的换花样送东西给她,最让霁荨不安的是,每次在她不经意的抬头时,总会对上凌夙扬含笑凝视的目光。
霁荨郁闷的想,这个小屁孩心里不会真有什么了吧?
霁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化解尴尬,踌躇着刚欲再开口,却听凌夙扬又淡淡说道:“想让我们帮你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就这样出府是不是太招摇了?仙女的传言虽已过去了十年,但当年造成的轰动甚大,到时就算老爷不拦着,你也不希望前面走着,身后时时跟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吧?”
原来凌夙扬抬下巴是因为这个!霁荨暗暗松了口气。
林霁蒴也凝重的点了点头:“夙扬说的对,离都城的百姓都在传言四妹的眼泪能起死回生,若是到时将死之人都来让四妹医治,我可舍不得四妹你再睡十年。”
“我也舍不得。”凌夙扬接了句,看霁荨的目光温柔。
霁荨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很快便被故意她忽略掉了,仰起笑脸,霁荨若无其事的问凌夙扬:“那凌哥哥有办法么?”
凌夙扬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神情似笑非笑。
现在的凌夙扬比霁荨整整高出一个头,近距离看她时,就会自然而然的垂下眸,四目交接,凌厉之气尽消,只余眼底的一抹温柔。
霁荨终于受不了垂下头,脸也没由来的红了。
凌夙扬嘴角微扬,得意地笑了笑,心情愉悦,很自然的拉起霁荨的手腕:“跟我走吧!”
“四妹,夙扬,为了不让爹爹着急,那我先行一步。”林霁蒴这次很识相的没跟上去,潇洒的挥了挥手,大步离去,临别时还冲凌夙扬戏谑的眨了眨眼睛。
“哎,二哥……”霁荨汗毛直立,喂,眨巴那一下眼睛是什么意思?
霁荨几乎是被凌夙扬拖着进了沐枫居。这是霁荨第一次踏进凌夙扬的居所,入目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院子种满了翠竹和梧桐,枝叶扶疏之间分外的清静,地面上落满了败叶残枝,有些已经陈腐,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中却没有一丝腐朽之气,湿润而清新。
霁荨终于明白凌夙扬为什么会有自然而景那一套理论了。
必竟男未婚女未嫁,男女授受不亲,凌夙扬让霁荨候在院子里,自己进屋去拿东西。霁荨有点好奇,眉心的紫印如此明显,凌夙扬打算怎么掩盖?
等凌夙扬的时候,霁荨无聊的在园子里瞎晃悠,不由心叹,林老头对凌夙扬还真不错,沐枫居不仅清净,且宽敞深幽,隐在大片绿意中的阁楼青砖绿瓦屋阙起伏,别有一番雅致。
别说宛玉院了,就是大夫人的璃香院也比之不过。
就在霁荨心生感慨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破风声,那种危险逼近的感知也随之而近,霁荨皱了皱眉,猛的转过身,一个白衫人影如鬼魅一般直逼眼前。
霁荨一惊,吓的后退数步,脚下踩到腐叶打滑,啊地一声向后仰去,眼看就要跌倒地上,后背被人轻轻拖住,霁荨刚欲松口气,身后支撑一软,两人齐摔倒地上。
白衫人沟壑丛生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冷的瞅了摔坐地上的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霁荨撇了撇嘴,这个凌夫子,十年不见,还是这副冷脸子,却还偏偏穿件白袍,幸亏是还是大白天,要是晚上,非得给人吓死不行。
脑中猛然想起以前林霁蒴曾提过凌夫子有可能是天下第一剑客,霁荨不由抬头看向凌夫子悠然离去的背影,脊背刚直,步伐稳键,有一点可以肯定,凌夫子会武功,而且还不低。
霁荨又对凌夙扬的身世好奇起来。如果凌夙扬真的身负血海深仇,那他们离开林府十年,是不是打着游诊之名,而行传授凌夙扬武功之实?
感觉身下的肉垫动了动,霁荨回过神来,急急爬起身,只见凌夙扬狼狈的坐在地上,月白的锦袍污满了脏污,头发上也沾满了腐烂掉的碎叶,仰着脸无辜的冲着霁荨笑。
会武功的人会摔的这么狼狈吗?答案很明显了。霁荨噗嗤一笑,伸手拉起他。
凌夙扬站起身,拂了拂脏污的袍角,笑道:“凌夫人为人性子孤傲,待人也清冷,并非有意怠慢四小姐,请四小姐莫要怪责于他。”
霁荨无所谓的笑笑:“说起来,凌夫子也是我的夫子,作为学生哪有怪夫子的道理?对了,你要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
凌夙扬神秘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霁荨一看,只个特制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