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恨恨地咬了咬牙,索性使出平时那股子蛮横泼辣劲,扯起林霁莘搂在怀里,狠狠的瞪着悠然坐着喝茶的大夫人,咬牙切齿:“莘儿放心!我倒要看看,今儿个谁敢动你?”
听闻二夫人的话,众人的目光又落在悠然喝着茶的大夫人脸上。
霁荨也颇好奇,大夫人今晚意欲何为?搞这么大阵仗,不可能就只为了教训林霁莘吧?
大夫人搁下茶碗,慢慢的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瞟过跪坐地上二夫人母女,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目光突然扫向坐于身旁的七夫人,微微一笑:“七妹,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八妹带人夜闯宛玉院的事?”
七夫人惊的抬了头,目光无措的看着大夫人。
霁荨也是一怔,大夫人为何在这个关口提那晚的事?难道陷害美女娘二夫人也有份?霁荨扫了眼二夫人,果然见她面色瞬间变的极难看。
大夫人似悲悯的叹了口气:“当时听丫头们提时,我就一千一万个不信。众所周知,七妹为人温淳,不喜招惹事非,性子又淡漠,又岂是那般贪欲熏心之人?虽然八妹口口声声言说你是那盗玉之人,我仍觉得蹊跷,事后我让人查了此事,果然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
七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蓦然色变的二夫人,皱眉问道:“不知姐姐所言何人?”
“何人?自是二夫人干的好事!”大夫人冷冷一笑,神色鄙夷。
堂上一片倒抽冷气之声,目光齐刷刷的扫到二夫人脸上,眼中皆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霁荨皱了皱眉,她明白众人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为紫玉观音确实不是件一般的物件。
相传数百年前,林家祖上曾于妖物口中救下一名得道高僧。高僧虽然得林家先祖拼死相救,但仍因受伤过重不治身亡。临死前,高僧将一块紫玉观音交于林家先祖手中。并再三叮嘱,因林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乐善好施,才会有此善缘,此乃神物,会为林家带来福报,且莫落入恶人之手。
林家先祖得此至宝,便虔诚的供奉在佛堂之中。
初时,也有不少人心生贪念想将紫玉观音据为己有,但不管是明抢也好,暗偷也罢,觊觎紫玉观音的人无一不遭到了神物的严惩。轻责疯癫痴傻,重责猝死身亡。
有了前人惨烈的教训,此后再也没人敢打紫玉观音佛的主意。因此,这数百年来,紫玉观音一直好端端的被林家当做神物一样供在佛堂中。
相信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霁荨一样,有个疑问,那就是,如果真是二夫人盗了紫玉观音,为何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二夫人当然也如是想,猛的自地上蹦起身,理直气壮的指着大夫人怒道:“青天白日,岂由你信口胡言?谁人不知紫玉乃神物,我如何能拿得走神物却不为神物所伤?”
众人闻言,目光又齐刷刷的移到了大夫人脸上。
大夫人神色复杂的瞥了眼霁荨,叹息一声:“不知为何,五年前四小姐霁荨出生那日,紫玉观音闪过一阵紫光后,便再也没了神力,变得与普通美玉无异。”
“如今紫玉观音已失,当然随你胡说!”二夫人横了起来,冷笑:“刘氏,你若想栽赃于我,最好拿出凭证来,否则,别怪我明日将你送上公堂,我兄长的刑罚可不是吃素的。”
“想要凭证?”大夫人冷哼一声,唤了一声姚管事,姚万年恭敬的诺了声是,朝门口冷声道:“带林三洪!”
两个健壮的大汉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扔进堂中,身后沿路拖着长长的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堂上众人又是一片唏嘘,只因这人比刚才的那四个丫头更惨。脸被打的跟猪头一样,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上身鞭痕交错,透过破破烂烂的衣衫,清晰可见拇指粗细的红痕汩汩的冒着血珠,下身更是鲜血淋漓,由臀至小腿已没有一块好肉,显然受了重刑。
霁荨还是第一次见人活生生的被折磨成这样,心里直发凉。七夫人也只瞥了一眼,不忍地别过头。
原本气焰嚣张的二夫人见到此人,就像被人迎头泼了盆冷水,涨红的脸血色瞬间褪的一干净,狠狠的吞了吞口水,绿豆小眼渐渐被恐惧和惊惶填满。
姚万年在那人面前蹲下身子,冷声问:“林三洪,老爷待你不薄,你缘何监守自盗?”
林三洪挣着抬起头,艰难的吞了口血沫,眼神蓄满恨意,指着二夫人恨声道:“二夫人以奴才家人性命相要挟,命奴才盗取紫玉观音,奴才为保一家老小性命才……”正说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他胡说……”二夫人惊得跌坐在地上,指着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你屈打成招,你让这个奴才陷害我,你这个贱妇,好毒的心……”
林霁莘早就吓傻了,躲在二夫人身后瑟瑟发抖。
大夫人瞟了眼满头大汗的二夫人,嘴角勾出满意的笑意。“姚管事,尽管拿出来,让二夫人心服口服!”
姚管事一招手,冬雪捧上一个红漆拖盘,盘里有几张票据,还有一个质地精良的紫檀木盒子,姚管事从拖盘中拿起盒子,双手恭敬的捧于大夫人面前:“回夫人,这是奴才在临安最大的当铺玉慈堂赎回的林家至宝——紫玉观音。请夫人过目!”
在二夫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中,二夫人缓缓掀开盒盖,明黄色的云缎锦绣内衬上,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观音。
璀璨明亮的灯火下,紫玉表面竟泛着似流水般晶莹的流光。
霁荨只觉心神一荡,竟出现了类似上次灵魂离体时的恍惚。霁荨大惊,刚想催动念力稳住心神,脑袋却蓦然剧痛起来,且越来越厉害,从最初的闷痛渐渐变成撕裂般的剧痛。
霁荨终于忍不住,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荨儿?”七夫人惊叫一声抱起她,不知所措:“荨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大夫人也是一惊:“快去请大夫!”
众人一阵慌乱,突然有人一指被大夫人搁回桌上的紫玉观音,大叫道:“快看,观音显灵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紫玉观音缓缓从盒中升起,浮于空中,萦绕表面的紫光竟如活物般,不断的流转翻腾。
与此同时,霁荨眉心的紫印也暴射出极其耀眼的紫光射向紫玉。两束光芒在空中交汇,像两条蛇一样纠缠,翻腾,璀璨交织。
似在相互挣脱,又好像在熟识彼此一样。
满屋子的人全是惊呆了,张大嘴愣愣的看着。就连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林三洪也被惊醒,睁着空洞的眼震惊的看着。
两束光束纠缠了片刻,便缓缓的融为一体,化成一道光波源源不断的回流至霁荨的眉心。霁荨的脸色也在紫光流入的一刹那涨红起来,并且隐隐有热气自她身上升腾,蒸发……
霁荨痛苦的拧紧了眉,脑中有画面不断的涌入,她就像在被强迫看一场电影,而且是3D大片!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仿佛身临其境!
画面杂乱不堪,有她上次见过的仙女,也有青龙神将,更多的却是身穿金甲的士兵,厮杀,混战,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但与上次不同,这次随着画面一起涌入的,还有如潮水般的情绪。痛苦,悲伤,甜蜜,难过,胆颤心惊……
仅一瞬间,霁荨却仿似经历了千年的悲欢离合!一滴晶莹的泪自她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