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忙碌折腾,几个医生终于帮上图把胳膊接上,他一直在身边伴随她,究竟有多痛?她没哭,没喊疼,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教谁看了都心疼。
其中一个医生不小心看了他一眼被他发现,他当即板起一张俊脸。
他痛恨这些庸医,怎么没想到可以使她不痛的方法,更加痛恨自己,是他把她拽脱臼的。
忙完一切,所以人退下后,差不多天亮了。
医生们出去时轻声说了一句“一个人来就够了”,被他听见。他也知道脱臼要不了人命,可是他紧张阿,他一看见她流泪他就心疼得要命,他以为多来几个医生就能让她不那么疼了,当时他就是这么个幼稚的想法。
她睡着在床上,眼角还有点泪痕。
他一夜没睡,就守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看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使她看起来更加脆弱,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把美丽的丹凤眼盖上,精美细致的五官怎么看都不会腻。
他一心是想要爱护她,呵护她,却为什么会令她屡受伤害。当他听见她那句“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他实在无法控制心中燃烧起来的怒火,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难道不知这句话对他伤害有多大吗?他当即下定决心,不管她心里是否有这么一个人,他都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替她盖好被子,他就在床边守着她,一直守着……
“少爷,按照口头协议,郭世昌一死咱们就要把郭德业交给何剑,昨晚何剑已经把人领走,估计已经解决了,可是今天我收到答复,何剑方面以暂时不宜处理公事为由拒绝交出码头,看来情况有变。”银叔做出分析。
“少爷……”久没听到答复,银叔再次喊了一声。
“李永才人呢?”严承轩心不在焉,心里悬着对面房间的女人,她好点了吗?或者还是那么痛?
“在咱们的控制之中。”
“让他自由活动吧,听到郭世昌的死讯我估计他第一个就会想到何剑。”
“少爷,咱们不先知会何剑,让他知难而退?”
“不必了,何剑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履行协议,他连郭世昌的原配都杀了,还会在乎李永才么?”
他们算漏了一样,何剑杀红了眼,根本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前进。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
“李永才死不死看来对他威胁都不大,郭氏昌的东西何剑要定了。”
“那咱们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怎么会,至少咱们拿了郭世昌的烟草公司。”
“可惜郭世昌的码头还在,烟土也还在,少爷想要的始终得不到。”银叔感慨叹道。
“那大概就是上天不愿意我做个好人吧,这是天意。”他一心想要得到码头,看似要雄霸上海滩,其实他只想不让郭氏的烟土走得如此猖狂,这些年烟土卷走了中国大量财富,也残毒、腐蚀无数人。和军火不一样,军火是暂时需求,这一类是长期需求,烟土比军火更存在毁灭能力。当然,他不能利用这样的想法来抹去他也在用烟土敛财的事实,但他一直只为中和一下郭氏的烟土,不让郭氏烟土独霸上海,要不然,这郭氏烟土将成为天下第一家了。
可惜,这个原始想法,除了银叔外,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了解,世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只为利而存的人,只为利而图的人。
“吴威武送了帖子过来,说过几天就是吴太太生日,要在家里庆生,请少爷和大小姐一起过去……”银叔以为他不想理会吴威武。
“哦?”他挑起剑眉,“那你帮我拒绝了吗?”
“没有,待会儿我就去答复他。”
“就答应他吧。”他忽然这样说。
“少爷不生他气了?”银叔好奇。
“看在吴太太面子上嘛,他都把太太搬出来了,咱们还能无动于衷吗?”他笑言,并清楚地记起吴太太生日在冬天。
花园特设的白色休闲椅子上,上图被承敏软硬兼施地抓住,两人并肩而坐。
“来嘛,来嘛,上图,快,先坐下。”严承敏拉着她。
“上图,来,把手给我。”严承敏喊着。
上图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承敏抓住然后将其放置自己凸起的肚子上。
一会儿,上图感到手掌心有一阵动感,是肚皮那端传来的。
“它会动了?”上图惊呼。
严承敏点头,“嗯,它很好动哦,跳动得好厉害,我现在真的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真的!哎呀,他又在动了。”上图惊呼。
空气中充满严承敏愉悦的笑声。
上图心里也替她高兴,当然,她无法得知是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像承敏这样,会满足到似乎给她一个世界她都不再稀罕,只愿她肚子的宝贝能平安长大,顺利来到人间。此时,母性光辉的一面展露不已。
想着,肚皮又传来一阵跳动。
上图也笑了。
“上图,你的手好点了吗?没有大碍吧?”严承敏昨晚也被惊醒,但是丈夫让她别多事,他却自己起床跑去打探,最后他回来告诉她,好在她没去,她弟弟承轩脸色很差,大发脾气呢。
上图摇摇头,现在的确不是很疼了。
“奇怪,承轩从来不是这么暴力的人。”严承敏嘀嘀咕咕,以她对承轩的了解,承轩从来就不是暴力之徒。她问丈夫,结果他说不知道,很困,要睡了,等于没回答。
承敏说的她都相信,她相信他也是无心之过。昨天夜里她醒来,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就枕在她腰边,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她都不敢乱动,怕会惊醒他。睡着的他看起来很内疚,眉头紧锁,她想要告诉他,其实她并没有怪他。可是他睡得很沉,不自觉间她竟有股想要触碰他的冲动,她手伸出,刚触到他的一双浓密剑眉,她立即好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
景上图!你在干什么?她自我问道。
好险,好在他一直没有醒,早上他是几时走的她也不晓得,大概换她睡沉了。
“上图,上海你还住得习惯吗?”严承敏又问。
“还好。”上图礼貌地回答。
“其实上海和杭州也差不多了,对吧。”严承敏没有去过杭州,她心里以为是差不多。
“也许吧。”其实杭州要比上海美,但上图不怪她这样说,对承敏而言,就是真正的天堂也比不上上海,因为在上海有着疼爱她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开始羡慕起承敏了。
“承敏姐,你知道你很幸福吗?”她忽然问出这句话。
严承敏甜蜜地微笑,点头,“这话吴太太也有跟我说过。”
她深呼一口气,仰头道,“你和吴太太,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天气甚好,湛蓝色的天空朵朵白云泛起银光。她抬头一看,妄想收揽这片美景,却美不胜收。上图想,这时候的杭州已经很美了,比这里更加美,比这些更能牵绊她内心的是家人、生意,杭州的一切都还好吗?她真的好想家,想念杭州的一切一切。究竟要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家?虽然严承轩已经允许她打电话回家,前提是必须要有管家在场,始终一个电话也无法使她的思乡之情减淡。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过两天是吴太太生日,邀请了咱们全家,到时候你也要一起去哦。”承敏告知她。
上图闻言杏儿盯着承敏不放,好想听到什么重大特大新闻一样。
承敏笑笑,“上图,你盯着我干嘛。”
“你是说我也……去?”上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她还有机会走出这个大门吗?真不敢相信。
“嗯。”承敏点点头,“承轩说的,让你也一起去。”
闻言,上图再次抬头看看天空,是天神知道了自己的愿望吗?要成全她吗?感激上苍,机会终于来了……
严承轩隔着玻璃在室内看着外面,她总是轻易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很疑惑究竟她身上是不是有一种什么特殊物质能特别吸引到他的注意力的,要不然怎么他努力地想要不去看她都不行。
两个纤瘦和圆润的身形成鲜明对比,她开叉的旗袍在侧面望去显得长腿更纤长弧度更完美,连侧脸也美得叫人惊叹,承敏又是抓着她的手,又是和她窃窃私语,他妒忌承敏可以和她这么亲密无间,而他却要躲开她。
从自己无意中弄伤她开始,他已经在心里自责过一万遍,天晓得他比她更痛,所以他不敢去见她。
承敏和她说了话,她看起来很高兴,对着天空微笑。什么事令到她突然这么高兴?是因为承敏跟她说了她有机会出去的事了吗?她就真是这么迫不及待要逃离他身边吗?是她太单纯还是自己过于奸诈?带她出去不外乎是他想知道是谁在打救她的主意,是谁这么大胆敢动他的女人,仅此而已,她难道以为自己有机会能逃掉吗?不好意思,恐怕她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