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永才找上已是何剑预料中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一切抵御准备。
“先把枪放下吧,你无非是要钱而已。”何剑语气镇定。
李永才自然不是那么单纯,轻易会把枪放下,他得寸进尺把枪点到何剑太阳穴,得意地问道:“难得何军师你料事如神,我还不用废话了。”
“兄弟,当心你的枪会走火,还是先把枪放下吧。”何剑再次力劝,“反正这厢房只有你和我,难道我还会飞吗?”
说来何剑也够大胆,竟敢独自赴约,不带一兵一卒,不带刀枪。
“别说,以你何军师的能力,我还真是怕你会飞走。”李永才讽刺地说,“连郭世昌都那么轻易就被你除掉,我李永才就是十个脑袋也算不过你。”这点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无所谓,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咱们就这样谈话吧。”何剑给人感觉似乎把他那把枪当做是假枪,一点不畏惧,这点又让李永才不爽了。
“我说何剑,我这枪是真枪来着,你这样子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李永才有点恼怒地说,对方越是镇定,他越是害怕。
“我当然害怕,难道我说害怕你就会放过我吗?”何剑冷哼。
“那倒也是,你接受了郭世昌的全部东西,说来我也功不可没,我回头来分一份儿也不过,对吧,何军师?”李永才阴笑着问他。
何剑不觉得意外,“那你想要多少?”
李永才很好奇为什么他会那么爽快,“你这次还挺识相嘛。”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那把枪有效。
“开口吧,要多少?”何剑再次问。
“给我二十万大洋。”李永才狮子开大口。
“二十万?”何剑心里掂量了一下,以目前郭氏资产计算,恐怕这里已经是一半。但是,“会不会少了一点儿?”何剑故意这样问。
“少了?”李永才刚刚才稍微转动一下的脑子有开始停止了。
“那是,我怕二十万堵不住你的嘴。”何剑不冷不热地说,“起码要分你三十万。”
竟有人主动送票子上门,哪里有不收的道理?李永才脸色立即变得暖和,“永才早就晓得军师是不会对薄我的。”他以为何剑说的是真话。
“先别高兴。”何剑慢慢开始计划。
“你想反悔?”李永才手里的枪又握紧了些。
“不是反悔,而是现在我实在拿不出这笔钱给你,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三万也未必有。”何剑装作煞是苦恼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李永才问。
鱼儿上钩!
“现在的郭家俨然一个空壳,已经不是之前的家底丰厚了。郭世昌在世时,严承轩就抢走了郭家的烟草生意,这事你是知道的,还有一样你不不知道的,就是严承轩手里扣留了一批郭家的货,烟土,价值好几十万大洋,郭家就那么点血本了。最近我已经拿到确切的消息,货就在吴威武家里地窖里,藏得可严密了,以吴、严两家的关系,吴威武帮他藏货这个你应该不怀疑吧?实不相瞒,我在昨晚就想出了对策,要把货抢回来,我需要一个人做内应。”说完,何剑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是不会去帮你做什么内应的。”李永才一口拒绝,天晓得严承轩是他最不想再招惹的人,能活到今天已经不容易。
“行,那我就回去拿三万大洋给你,你离开上海吧,三万块也够你度过余生了。”何剑佯装随他的意。
三万大洋,用在这世道也不是小数目,可放他李永才眼里,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何剑当然看出他的忧郁,再烧一把火,“跟我去拿阿。”
何剑迈出脚步……
“慢着!”李永才喝住他,“你真的会分我三十万大洋?”
何剑笑笑,“当然。”
终于,李永才被三十万大洋打动。
“你胜算高不高?”李永才问,心里分秒想着那三十万大洋,满脑子都是大洋。
“万无一失。”何剑充满信心,然后做出分析,“你放心,吴家放货的位置我手上已经有地图明示。明晚,吴威武会在家为他太太举行生日晚会,届时,严承轩会携带家眷参加,其实他们是打着办宴会来做掩护,实际上是和一批买家谈货的买卖问题。”
“那我要怎样做?你也知道严承轩身边有多少人保护着,我连一百米之内恐怕都接近不了他。”
“不用担心,我调查过,自打郭世昌过世后,严承轩已经没有那么森严的防卫了,你就趁机混入其中,趁机搞点小破坏,尽量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咱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开始行动。”
“那万一要是失败……”李永才汗毛耸立。
“你听着!万一真的失败,你就记得挟持人质,严承轩的家眷里面你挟持谁都能帮你逃得掉,记得,一定要是严家的人,别的人严承轩铁定不会放眼里,到时咱们会有人在外面接应你。”
“挟持?”吴威武仔细回想,记得曾经有人在严宅挟持过人质,后来丧了命,那自己会不会也……
“那是你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要不要试就由你。”何剑故意这样误导他,然后又安慰他,“你多虑了,咱们这次是铁定可以成功的,你不想想,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我何剑会做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到了最后时刻,李永才脑子又转过来了。
何剑不慌不忙地说,“你不用怀疑,要是不相信,我现在马上让人给你送三万大洋过来,并且买好车票送你走。”
三万和三十万,这个区别就小孩子都会选择后者,李永才哪里还顾得有没有命花那档子可能。
“好,我答应你。”李永才决定冒这个险,三十万大洋,这个诱惑他无法抵挡。
当然,何剑就是猜到他会动心,他背在身后是手打了一个手势,身后隐藏的人悄悄撤退,李永才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伤害何剑的机会,一丁点都没有。
严宅里,佣人们很忙,都在忙着要给严大小姐打扮。
“哎呀,这件衣服怎么这么难看,我难道就没有好一点的衣服了么?”严承敏很不满意身上一袭红色裙子,自己看起来像个圆球,怎么看都不好看,实在很难接受。
“小姐,这些都是新做的衣服,这件已经是您试过的最后一件了。”丫鬟无计可施,能怎么办,又不能帮小姐把肚子缩小。
“阿?”严承敏很沮丧。
“承敏,你好了没?”亦云在边跑上楼边在催促,“就等你了。”
当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到房间时,看见一床的裙子就惊呆了,在看看低头的丫鬟……
“你在干嘛?”他问。
“亦云,你来得正好,我想想我还是不去了。”严承敏样子很委屈。
白亦云无奈地翻白眼,“我的大小姐,又怎么了?”
“我……我好像很丑……”严承敏样子看起来很难过。
“谁这么大胆,敢说我太太丑了?”白亦云走过去哄道:“承敏,没有,其实你很好看,怎么会丑呢。”
“你不用安慰我了……亦云,我真的不想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承轩在下面等着咱们呢,还有吴太太,你怎么跟她交代?”白亦云觉得好头痛。
“吴太太容易解决阿!”严承敏马上去首饰盒子拿出一件翡翠吊坠,上面雕刻一个寿桃,饱满圆润,绿油油的,通透得能滴出水来,她找来一个盒子把它包装好,交给亦云,“这个你帮我交给承轩,是送给吴太太的生日礼物,让他替我转交给吴太太,告诉她我身体不适,随便帮我祝贺她。”
“就这个东西能哄住吴太太了?”亦云很质疑。
“嗯,她看见这份礼物一定会比看见我更高兴。”缘于吴太太对这件翡翠很有眼缘,多次让严承敏割爱,她偏不,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不想让吴太太她那么称心如意,不过今天是吴太太生日,加上自己有失礼道,就当做是道歉,让吴太太称心一回吧。
这些女人们真的好奇怪,他一点不懂,于是他把礼物递给丫鬟,“按大小姐吩咐,交给你家少爷吧。”
“亦云,你也不去吗?”严承敏有点意外。
白亦云挽住爱妻肩膀,说:“你都不去了,我还去那儿干嘛,吴太太那个人,我可受不了她的啰嗦。”
严承敏大眼难掩高兴,口里却数落着,“瞧瞧你,说这什么话呢!那你说人家吴先生是怎么过日子的,证明人家吴太太是有其魅力所在,没像你心里所想的那般。”
“我心里想的哪般了?”白亦云耍嘴皮。
严承敏笑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问我,真是……”
“问你怎么了,我高兴我还要吻你呢……”白亦云作势要扑上去。
严承敏用手挡住他,“诶!你怎么说这话阿,好在这丫鬟出去了,要不然被人家听见……”
“听见也没怎么,咱们是夫妻。”
“整个上海就你有个太太么?”
“也不是,但就是我太太最美……”“真是爱贫嘴……”
接着,严承敏被彻底“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