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松平回来汇报,已经抓到郭德业。事情这么顺利,严承轩不难想到当中有人暗拉一把,这个人情就先领下来吧,他心想。
接下来,大戏要上演了。
“少爷,何剑来了。”管家进来报告。
严承轩看看身边的银叔,银叔开口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他们已经等待多时。
何剑进来后大吃一惊,原本以为会被几十枝枪指着头的情形没有出现,反而受到很好待遇,丝毫没有被怠慢。
“管家,给何军师上一杯最好的进口咖啡。”严承轩吩咐。
“严少爷,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了,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没有其他人看见,你做得再好也不会流芳百世的。”何剑打开天窗说亮话。
严承轩不以为然,“何军师,过门是客,假如承轩不懂规矩,要是怠慢了军师你,明天传出去岂不成了大笑话。”
“明天?明天恐怕何剑能不能出现在上海滩还是个大问题呢?”何剑暗示有人动机不纯。
严承轩故意挑眉,“哦?难道何军师以为承轩会做出什么要伤害军师你的事来吗?是哪个小人在挑拨离间呢。”
何剑冷“哼”一声,“有没有挑拨离间,严少爷你心里最清楚了。”
“何军师,你是想多了,我只是想要好好地跟你道谢而已,没有其它意思。”
“道谢?”何剑脑子打了个问号。
“当然,要不是你的帮忙,德业大少爷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逃出来呢?”严承轩捅破他的奸计。
何剑立即恼羞成怒,就差没跳起来指着严承轩鼻子骂。“严承轩!你说这什么屁话!你以为你区区这样一句话就能够挑拨得了我和老爷之间的关系吗?天天真了你。”
严承轩调皮地舔舔舌头,耸耸肩,不痒不痛。
“何剑,你先别激动,弄得你血压狂飙就不好了。”银叔出言抚平。
“哼!”何剑一副不屑的表情,“你们主仆两人唱的双弹簧,别以为我何剑这都看不出。”
“咱们的双弹簧唱得再好,也没你何剑戏演得好,都快要赛过……美君了呢。”最后几个字银叔故意把音拖长。
何剑心虚,却冷静,丝毫没有表现惊慌。
“敢情你银叔还忘不了美君吗?呵呵,那就抱歉了,现在她可是咱们老爷的二姨太了,你银叔恐怕是没有机会咯。”何剑故意挖苦。
“何剑,你我相识十几年,难道我会不知道美君她是郭世昌的二姨太吗?”银叔淡定地看着他,“我是怕你不知道而已。”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捅中心事,何剑开始有点怒气了。“说吧,你们想怎样,要什么条件才能把德业少爷交出来。”
得知少爷失踪,何剑即刻想到严承轩,不久老银就致电郭宅,请他过来一聚。郭世昌不放心,不肯放他过来,怕严承轩会对其不利。而何剑坚决要过来,一来为了让郭世昌安慰,好继续把信任博取到底,二来不得不来,郭德业不能留。
“什么德业少爷,何剑你是气糊涂了吧。”银叔立即否认。
“老银,德业少爷不是被你们抓了吗?你们在装什么蒜?”何剑恼怒指控。
“何军师,咱们不知你在说什么,咱们没有抓德业少爷,咱们抓他做什么?”严承轩加以否认。
“你们……”何剑气得跳起来,指着严承轩说不出话来。
严承轩起身走向他身边,然后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位置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长桌上。
“我说何军师,咱们几时说过德业少爷在咱们手里的话呢?绑架这类事情咱们不爱做,也不敢做,犯法的。”严承轩笑嘻嘻地否认。
这时,管家把咖啡送了上来,严承轩捧过咖啡,放置在何剑面前,很礼貌地说,“何军师,尝一下这个,很香醇的。”
“哼!”何剑看也不看。“分民就是你们抓了德业少爷,干嘛还在这儿狡辩。”
“因为咱们害怕巡捕房阿。”说完,严承轩脸上笑意全没,犀利的眼神逼得何剑无处遁逃。
一时间何剑被其慑人气势镇压住,不敢出声,等到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什么巡捕房?”
“少爷,他们都走了。”管家进来报告说。
“当然走了,何军师进来这么久都没能打出手势或者发出信号,他们都不想等了吧。”不要以为他们不知道,何剑在来之前已经通报巡捕房,妄想激怒他好赶快地除掉郭德业,大概没有谁比何剑更加希望郭德业消息了吧。
何剑不惧诡计被识穿,淡定地否认,“严少爷,我也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什么巡捕房,简直胡扯。”
“好吧,那就当做是胡扯吧。”严承轩早就料到这个老狐狸铁定不会承认的。
“那你们要什么条件,开吧。”何剑抬头,目光直逼还在桌上坐着的严承轩。
没有回避何剑的目光吗,严承轩反说,“哎呀,何军师给承轩出了一道难题,承轩都不知要如何去解这道题了,正愁着呢。”
“真是爱装蒜。”何剑冷哼道。
“可咱们不爱耍阴谋。”银叔回应。
“何军师,最近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当中涉及到军师你的隐私问题,不知何军师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严承轩有意停顿。
何剑冷眼相对,“严承轩,你不必耍那么多花样,你叫我来不也就是为了听你说废话吗?”
“承轩近来听到一个传闻,当然,我是绝对不相信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特意做好铺垫,严承轩才进入正题,“传闻郭老爷的小少爷和何军师你长得很相像,不知何军师有否发现呢?”
闻言,何剑本窜得天高的气焰一下子灭了下去,就是极力也难以掩饰当中恐慌,看来纸包不住火,世上果真没有永远的秘密。
“何军师,这么天大的秘密全上海你还是第一个听到的呢,承轩也算对得住你了吧。”严承轩很高兴这件事是真的。
“不知道严少爷是从哪里探听到这些八卦流言呢,何某连笑都不觉得好笑。”何剑按捺住一切假设,就当做严承轩在试探自己。
他的否认完全在严承轩预料之中。“也许吧,何军师光明磊落一定不会害怕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未必人人都和你何军师一样的心态,你说要是这事儿被郭大少爷知道了,他会不会也像军师一样嗤之以鼻,还是他会和正常人反应一样,先把事情汇报给他父亲知道,然后再仔细调查真相呢?”
“你们好卑鄙!”何剑用尽全力才能使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也不至于卑鄙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跟着别的男人也无动于衷吧,届时不知聪明一世的何军师会如何解围,真是令人期待。”严承轩说完便站起来,举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个落地大钟在滴滴答答地走动。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何剑的问话已经没有一丝气焰。
这时候银叔才说话,“何剑,你设计让李永才烧咱们的货,然后你又让李永才烧郭世昌的货,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事,无非是就想要咱们灭掉郭世昌,让你好接手郭氏产业而已,咱们这也是让你能了了这件心事罢了。”
“你们是让我除掉郭世昌?”何剑领悟全部意思,没想到到头来会被反将一军。
“咱们是成全你。”银叔强调。
“包括也成全我帮忙除掉郭德业吗?”何剑问。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何剑绝不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必定要有把握得到。
“咱们会把他交给你处理。”银叔承诺。
除掉郭德业是举手之劳,但这是严承轩的意思,是他何剑设的局,就让他自己去解决。
何剑全然没有预料到做了那么多还是回到原点,终归要自己动手了断一切,这骂名是背定了。遗臭万年不是他最害怕的事,更害怕的是……
“你们一定还有其它条件吧。”灭掉郭世昌,他何剑上位,也一样拥有和严承轩敌对的条件,有什么道理他会让自己如意算盘能打响。
这回换严承轩开口,“果然是何军师,一下子就知道没有白捡的便宜。当然,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接管郭氏之后,要把所有的码头让出来,这样你才能睡安稳觉。”
“哈哈哈!”何剑笑得夸张,“那样我不等于残废的老虎吗?那我还反郭世昌干嘛,意义何在?!”他怒吼严承轩,这个家伙有着狼子野心,就说他是不会让自己如意的。
“何军师,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银叔提醒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别无选择了吗?
他能考虑吗?他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
“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诺言,我何剑也不是省油的灯。”事实上何剑心里已经开始有别的想法了。
“好说,这个请何军师你放心,只要何军师遵守,咱们一定遵守。”银叔看穿他不会轻易遵守诺言。
“我也有一个条件。”何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吧。”
“李永才也不能留。”
何剑真是够小心!银叔不敢做主,他看看沉默的严承轩,对方点头,他才敢允诺,“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