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各种花草繁茂,盛开绚烂,五颜六色艳丽无比,无论外面世道是荒凉还是繁华,它们仍然依循大自然规律,花开花落永恒不变。
世上能永恒的怕就只有这个吧,上图感慨,且认真地在浇花。这浇花工作也来之不易,苦苦哀求小梅多次才换取来的。
不远处白亦云陪太太在草坪一边闲聊,两人聊得甚欢。说实话,这屋子的人她觉得都很奇怪,按理说白亦云和严承轩的关系该是不错才对,偏偏他们很少一起说话,除非是承敏故意给他们俩搭话,更加奇怪的是当你以为他们不和时,错了,原来他们都很团结。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看起来那么疏远,实际上却又充满温情。有一个事实,严承敏是幸福的,有着两个这么疼爱自己的男人。上次严承敏被郑嘉成挟持,吓傻了这两个男人,严承轩不顾一切要救出她,白亦云则对严大亨扬言假如严承敏有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后者的话是上图醒来后听说的,可人证物证都在。
严家后花园种植很多珍稀花卉,都有专人打理,因而这些花卉生长得很好。上图细心地把它们浇完水,然后再精心修剪了一番。突然,上图下意识地寻找一种熟识的鲜花,然而。众多花卉中,唯独缺少桔梗花,她推测房间里的桔梗可能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还天天坚持更换?上图脑子一万个问号,又不想去深究。
不久后,严承轩下楼,无意中一眼透过落地的玻璃墙看见花园一片和谐景色,不但景色怡人,且更醉人的是远处正给花草浇水和修剪的倩影。她秀发变成侧麻花,有点松垮,显得人更添一份慵懒的高贵。无袖白底旗袍勾勒出腰身纤细,修长雪白的玉臂好像并不担心艳阳高照,反而叫看着的他有些心疼。
“管家。”他喊了一声。
管家赶紧地上前解释,“少爷,是景小姐自己要求要做的,咱们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阻止她,所以……”
“我知道,以后她要是想干这些事你就让她干吧。”
严承轩的话让管家跌破眼镜。
看得出她喜欢做这些,在杭州她不也是自己动手的吗?
他没有去打扰她,就只在一角落静静地看她辛勤劳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发现了他。
她早就发现他了,在他和管家说话时,她眼角就瞄到他的身影,只不过她不想和他说话才要假装看不见而已。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在意他,他就会离开,谁料他一直隔着玻璃看自己,那种眼神比阳光还要炙热,烫得她全身发热。
他走近她,这才看见她额头满是汗珠,脸上因运动关系泛起红团。
“辛苦了。”他笑笑,手握拳头才能阻止自己不伸手帮她抹去汗珠。
自打夏芷瑜登门拜访后,他们已有好几天不说话了吧。硬说原因不在夏芷瑜,感觉说不过去,可问题真是不在夏芷瑜,至少目前为止上图还这么认为。
“没有的事,还得谢谢严少爷你的成全呢。”上图回答。
一听见“严少爷”三个字,严承轩脸色突变,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喊他的,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反感这三个字出自她口中,听起来总会让他觉得她很不喜欢他,是真不喜欢的那种。
他脸上表情发生明显的变化,她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旋即转身又在忙碌。
“你很喜欢这类照顾花草的工作吗?”他在她身后问,眼睛往下看着她的脖子。
热的缘故,夏天旗袍领口较浅,加上她在工作时已经解开了领口盘扣,雪白纤细的脖子若隐若现。
“算是吧。”她淡淡地回答。
“你是喜欢这些花草还是喜欢这个运动?”他又问。
“都喜欢。”她还是没有转过身子。
这次他没再追问。
她继续熟练地修剪,并且更加专心。
好一会儿,她以为他离开了,便转过身来——他还在,而且还保持着同一个位置,她敢打赌他一寸也没挪动。
她额头的汗珠更密了,好几滴都快要滴下来。
“你……”她想问他为什么还在,没想到自己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神速地在西装口袋拿出手帕替自己抹去额头汗水。
“谢谢。”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觉得吴威武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忽然问她。
这个问题他何必要问她,他不应该更清楚吗?
“那要看你所定义的好人跟坏人界限在哪里?”
“从大方面而言。”
“那吴威武当然能算好人。”她回答很快,“他南京的工厂贡献很大。”
“但他也有黑市生意。”他故意告诉她。
“这就要视乎他黑到什么程度了,我想再黑怕也黑不过上海滩两大大亨吧。”她也故意告诉他。这里的两个大亨包括谁,彼此心知肚明。
“吴威武是奸商一个,道行不算浅,品行不算高,大好人他是排不上名,‘救贫扶弱’他不是,‘恃强凌弱’他也不是,充其量他还能算一个人,冲着他工厂救活了几百个水深火热的家庭,能给他一个‘好人’称号。”
“你真是大方,就一点儿不记恨他帮着我一起陷害你?”他旧事重提。
“我说他算是好人,可没说他在我心里是好人。”她语气不热不冷,教人不知她真实想法。
“果真爱恨分明。”他笑言,确定关于吴威武和他联手欺骗她的事,她肯定有几分生气。
“你是在赞美我吗?”
“当然。”他大方承认。
有人不领情,她转身又开始继续忙碌……
远处,严承敏问丈夫,“亦云,你觉得上图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说,也不是我自吹,我估计是没有女人不想嫁给承轩,外貌出众,财富耀人,可你说为什么偏偏上图她就是不愿意,是真不愿意。”她脑子想破都无法想透。
“我要是上图我也不愿意。”白亦云笑着说。
“诶?是吗?那你说是为什么?”严承敏真以为丈夫会给她答案。
“看他不顺眼呗。”白亦云牙痒痒地说。
“白亦云,我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和我谈问题?”“当然可以,你别生气,别生气。”怕妻子会气坏身子,白亦云赶快改口。
严承敏黑着的脸即时变晴,笑容重现,“那你就认真地回答我。”
“可是我不知道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白亦云很苦恼。
“你这不是耍我玩吗?”
“没有,不敢,亲爱的,你想阿,你是女人都猜不透,我一个大男人我哪里知道她一个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白亦云叫冤。
严承敏想想这话有理,这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