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起身,她只身一人来到小院。经过一夜,春雨终于收起,花草历经雨水滋润也变得更加梨花带雨,晶莹饱满。
开得灿烂的桔梗霎是迷人,花瓣蓝中带紫,紫中泛蓝,只一眼能赐人予淡泊和宁静。
景家人都知道,景大小姐喜欢摘花,尤其心爱的桔梗花。在隔壁小院子里还专门留有一块空地种植桔梗鲜花,等花儿的花期一到,景大小姐就会抽空把鲜花剪下,插满这个景宅的花瓶。此外,还有一些用小盆栽种植的,会用来装饰走廊和一些空荡角落。当花期过后,盆栽就会被搬回小庭院,悉心照顾等待明年的花期。
上图有备而来,把竹篮子放下,拿起花剪子俯下身子小心认真地摘剪。
同样,严承轩也起得较早,他准备去找松平,路过小院看见一抹熟识身影,脚步随之停下。
同花色的蓝底旗袍使她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融入都花丛中,凹凸有致的身段比鲜花来得诱人。她没化妆,没挽髻,一头亮泽的波浪秀发随意散着。裸露一整条小腿,裙摆开叉处白皙玉肌沾上露水,她丝毫不在意,仍专心修剪花朵。
少了平时那股淡然和严肃,此刻的她显得清纯无比。
他出神地静静地凝视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溢起满足感,就是这份满足深深吸引着他,驱使他放下事业急促而来,正是这份满足促使他无法把眼睛抽离,为何她身上会有这股力量?他一直感到非常奇怪。
他举步走向她。
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蓝梅子,上图吩咐:“蓝梅子,帮我把篮子拿过来。”
篮子递上,她蓦然回首,波浪一般的长发随之摆动,瞧见来人是他。
“怎么是你?”纤手仍接过篮子。
“不能是我吗?”他站在她后面,阵阵兰花香味从她身上飘来,他心神大乱。
“谢谢。”她不忘礼貌,“是不是认生,睡不着?”她边忙碌边问。
“嗯。”根本就不是,但是他不愿意说话,他就只想听着她说话。
“这样子,那今晚我吩咐蓝梅子给你熬一碗促眠汤药吧。”她关心道。
“嗯。”
没发觉他的异样,她继续说:“放心,那个汤药不苦,而且少喝也不会上瘾,总好过你整晚难眠。”
“嗯。”
她一边忙活,一边絮絮叨叨,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妻子在给丈夫安排日常生活,他内心莫名雀跃。
这下她终于发觉有点不妥,回过头来问:“严少爷,你在认真听上图说话吗?”
他笑笑,“谁说没有来着。”
她手抓一束鲜花,娇嫩的花瓣上露珠晶莹剔透,她认真细看,剪去多余枝叶,然后小心翼翼将它们放进篮子里。
她的手比鲜花还娇嫩!这是他作对比的结果。
他忽然问:“这是什么花?”竟能得到她垂怜。
“这个叫桔梗花。”她继续埋头剪花。
他用手拿起篮子里其中一支把玩,“这个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桔梗开花代表幸福降临,可是有人能抓住幸福,也有人无缘幸福,抓不住它,也留不住花,因此桔梗有双重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这个就是它的意义。
她抬头望着他,微张的焉唇合上,始终没把这个意义告诉他。
“严少爷起床这么早,该不会就是想要跟上图讨论这个桔梗花的意义吧。”她说了另一句话。
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景小姐猜对了,还真不是,承轩有一事相求。”
“相求?”她“扑哧”一笑,非常恰到好处,只见八只小贝齿,“估计不会是什么大事。”
“是大事,关于承轩外表形象的大事,景小姐知道,承轩这次冒昧打扰并没有带上随身衣物,这个…..不能两天穿着相同一件衣服,这样恐怕不太好……”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低头望望衣服。
她转过头,眼睛从他身上巡视一圈,说句实在话,以他的身型根本不存在换不换衣物的问题,绝对没有女人会在乎这个,而且这天气乍暖还寒,他又不用劳作,哪里有他说的夸张。
“原来是因为这个,严少爷请放心,稍后上图会吩咐蓝梅子到衣坊取两套衣服回来。”
“两套?”
“严少爷的随从不需要吗?”
“要。”
虽然她照顾热情周到,还把松平一份算上,他心里却始终不高兴,她怎么可以这么关心别人,还是男人,即便对象是松平他也会不高兴。
不知他又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好像不是很满意她的安排一样。
“是西装吗?”他随口问。
“严少爷,先告诉您,我们这边可没有师傅会做高档西装,待会儿就给你们取两套长衫回来,尺码方面不用担心,蓝梅子会把你们的码数量好交给师傅,衣服略作修改就可以马上穿了。”
看来她误会他了,他就是想说不要西装。
见他不说话,她特地加上一句:“放心,师傅手工很好。”
“多谢景小姐,真抱歉给景小姐添麻烦了。”
这个人怎么变脸比京剧里面的变脸还要快,瞧,这下又是笑脸嘻嘻。“严少爷客气了,若没其它事情,严少爷可以先去客厅坐一会儿,不久便开早饭。”
他的笑意太过,感觉总是皮笑肉不笑,她都无法分辨他哪个笑是发自真心。
“好,那承轩先走了。”
她点点头,表示接受,继续忙剪花。
怎么没听见脚步声?她心里疑问,一回头,他竟然还在。
“你不是要走吗?”她问。
在女人面前他还没尝试过这么招人讨厌的,这个女人一分钟内竟叫他滚蛋两次。
两人双目对视一会儿,他先转身,见他打算离开她才扭转身子认真收拾工具,也准备离开。突然,小腿划过一阵热感,好似有什么东西爬上在腿上,蠕动了一下,她低头看见是他的手指。
她面无表情:“你在干什么?”
终于替她抹去挂在她腿上那几滴要滴不滴的水珠,滑溜感不确定是来自水珠还是来自她肌肤。
“你腿上有水珠。”他算是解释。
那他也不能随便触碰一个未婚女性,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不顾她受惊表情,转身,带着一份满足离开。
只剩下她一个人,终于不如刚才来得镇定——她脸红了。
真是奇怪,当初对人家“**”要利用人家时怎么就不会要觉得脸红,她自我嘲笑。
短短的小插曲,两人之间仿佛多了几分莫名情愫。
午后,本来上图还在想要怎样避开严承轩,不料蓝梅子汇报说他们出去了,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能减少半天面对他,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严少爷有说去哪儿吗?”居于礼貌还是要过问一下。
“没有,就说是去看望一个朋友。”
“好。”懒得再问。
“小姐,今晚上李老爷家贺喜的礼物准备好了,就放大厅,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肯定要,李老爷是故交,不能失礼。走,看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