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向他求证吗?还有这个必要吗?他会承认吗?应该不会,要承认的话早就承认了,不至于两次都否认。
欺骗,大概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了。她天真地一度以为,他是一个可以相信和托付终生的人,至少在他心里,自己应该是有那么一点重要的,即便他们的婚姻是在半威胁的基础上产生,即便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为基础,她也愿意尝试和他一起生活,大胆地迈出一步,努力学会去爱。她一度以为他们之间有一份缘分,所以,她愿意给缘分一次机会,不管明天是怎样,至少她没有放弃过。
看来她是错了,错得相当离谱,在他这种老谋深算纵横商场多年的奸商身上,哪里还能找到她一直奢望的纯真,是她太过天真了吧,怨不得别人。由他们相识那天起,他哪一次不在算计着她?用合约作出威胁,将近两个月的人身软禁,乃至这一次的杜冷丁事件,每一次他都卯足心思给她设套,一次比一次细心,一次比一次周密,让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她永远无法猜透他下一刻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现在看来恐怕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严承轩,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到底嫁给了一个怎么样的人?抬头看看这间新房,满屋子的喜庆,再低头看看手上戒圈——道不清她心中无数叹息。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她身边,她就坐在床沿边,手上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他也坐下,伸手拿过她手上的毛巾,继续帮她拭擦仍未干透的秀发。
她没有拒绝,任由他帮她。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的感觉确实已经不再是害怕,不是怕他做出什么事,而是心寒,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人。
他很温柔地细心地为她擦拭着。
床上大红被褥提醒他,他们结婚了,从今晚开始他就可以真正地拥有她。
秀发发出淡淡清香,熟悉而独特的香味儿,始终引发他内心一阵骚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脸,这张面若桃李的脸蛋此刻不沾半点烟尘,玉肌吹弹可破,细腻到不见半点杂物,沿下看,细白修长的脖子也彷如玉柱子,肌肤晶莹剔透……
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她颈项锁骨间,深深地吸取一口气息……
突然而来大跨步动作小吓了她一跳,她身子明显颤动。担心吓坏她,他停止再进一步的动作。
“想什么呢?”见她没有说话,开始他以为她是紧张,看她脸上才发现她想事物想到出神。
她轻轻地摇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脸色凝重,他继续追问。
她还是摇头。
“是不是喝醉了?”早知道就应该阻止让夏芷瑜灌她喝下那杯酒。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我没醉。”一整个宴会下来,她只喝了一杯酒,说来还得感谢夏芷瑜,不是她,她根本没有机会喝得到酒。
“其实,我想醉。”她幽幽地说。
他当下看出她心里不愉快,憋屈着什么,他马上联想到夏芷瑜最后的动作,她肯定对她说了什么话。
“夏芷瑜她跟你说了什么?”他已是她的丈夫,有理由知道妻子受了什么委屈。
这一问惹起她满脸不悦,她目光直逼他,“你以为她会跟我说什么?还是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这种咄咄逼人的眼神让他不悦地皱眉,“你想说什么?”
“心虚了吗?难道你真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为什么要欺骗我?”她依然和他打着哑谜。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沉。
她倒抽一口气,没看他眼睛,倒是注视他刀削的下巴,缓缓吐出,“我再问你一次,杜冷丁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面对她的质问,他不像之前一样轻松,顿时感到压力压顶的感觉。“夏芷瑜告诉你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只需要给我答案。”
这件事她回杭州后调查过,老程叔的侄子阿松已经人去楼空,看得出是收了好处要陷害景家。老程叔是毫不知情的,所以她也没怪他,她心里曾怀疑过是同行所为,毕竟是在杭州犯事,需要布置的地方很多,一定要熟悉杭州。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他所为,凭他的能力,想要做这件事并非难事,所以,后来她向他求证过两次,但两次他都予以否认。或许,他很能琢磨人心,至少能琢磨到她的心,当时她就想,假如事情真是他所为,那么,他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她是宁死不屈,坚决地不拿自己一生当赌注。大概,他看穿她内心所想,才会决定欺骗她。
他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哼,我太天真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别人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当时我会傻到要去相信你?”她在自言自语。
“你后悔了吗?”
很奇怪,他这话问得云淡风轻,而且,他还在为她擦拭着未干的秀发,若无其事般。
更奇怪的是,明明就是一场争论,一场阴谋被揭开的争论,两人都显得像在拉家常,都不发作,她任由他继续帮自己擦着秀发。
“我是后悔了,我后悔怎么会轻易地就相信你。”
“你相信我是你正确的选择。”他坚持为爱出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他在解释。
她却不领情。
“喜欢?你怎么能打着喜欢的旗帜,不择手段做出一些伤害人的事情呢?”她无比痛心,如果事情不像他预想的顺利,老程叔要是成了替死鬼,又或者无意中牵连到景家任何人,她要怎样去面对这一切,她要怎样去原谅他。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能娶到你,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这一刻,他不再遮掩自己对她一直以来的渴望。
终于,他承认了,迎合了她的结论——这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沉重的感情,我能不能接受?还是你从来就不顾别人能不能接受,你只管得到你想要的而已?”
她无法接受,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又会打着喜欢的旗帜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惊世骇俗,不是她心里承受的范围,她所期待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这种剧烈到让人几乎丧失理智的感情。夏芷瑜特意过来告诉她,对方这样做的动机她能猜到,所以,她没有当场要悔婚,可是,他的欺骗是事实,难道她要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完全不知情?继续和他若无其事般生活下去?
“相信我,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你。”
而且他时刻都在保护她,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可惜她已经不再相信他。
她一声叹息,“你这样做算是骗婚,你知道吗?”
“这是善意的欺骗。”他为自己辩护。
她能反悔吗?“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认为这个不是我正确的选择呢?我还能不能反悔?”她抬头询问他。
一对清澈眼珠黑白的眼睛对上一对同样出色却深邃无比眼睛,在对方眼睛看到彼此,看透彼此,连内心也透晰在上面……
秀发经过他细心揉擦,将近干了,他把毛巾放下,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身躯,将她拥入怀里。
“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话像是魔咒传入她的耳朵里。
“我求你……”她苦苦哀求。
“是我求你。”他拒绝她的请求,将她搂得更紧。
她拼命挣开他的拥抱,嘴里喊着,“你放开我!”
然而,她那小小力道哪里可以挣脱他犹如铜墙铁壁的身体,她越挣扎,越激起他的不悦,他很野蛮地顺势把她按在床上,半侧着身子,一只手臂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因为用力过度,她呼吸有点急促,胸口起伏明显。躺在床上,她瞪眼看着他,他也在看着自己,这种眼神她见过,知道他即将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还未来得及反抗,他的吻就开始落下来,她拒绝,嘴巴紧闭,他不放过她,用舌尖硬将她贝齿撬开,舌尖探进她嘴里,贪婪地吮吸她口里蜜汁,一手粗暴地拨开她身上衣物……她费劲吃奶力气反抗,却无济于事,根本无法抵御他强势的进攻。
两人纠缠在大床上,大红的蚕丝被被单蹂躏得不像样,忽然,彼此口里感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他放开她,他唇上沾着鲜红的血,她嘴角也流出同样鲜红的血——她咬破了彼此的唇。
其实很疼,但是,他没喊疼,她也没喊疼,他的情况很轻,她的情况好像更为严重。
他伸手帮她把血抹去。
恢复了冷静,他问她,“你就这么不情愿吗?宁愿伤害自己来拒绝我?”
“是的。”
她无情的回答让他感到内心一阵冷意。
这是个什么样的洞房花烛?连云石灯也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