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后来没有夏芷瑜的出现,那末,这就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夏芷瑜不请自来,而且还带来了贺礼,惹来众多看热闹的眼光。
只见夏芷瑜浓妆艳抹,身上艳丽服饰,名贵首饰闪闪发亮,俨然一副前来贺喜的客人模样。
大好日子,加上众多名流在场,严承轩不轻易发怒,依旧笑脸迎人。
“严少爷大喜了!”夏芷瑜示意让人送上贺礼。“这么大好的日子,严少爷怎么也不通知芷瑜一声,芷瑜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严少爷的终生幸福。”
看得出来确实“关心”,竟然不请自来。
严承轩示意让松平上前收下贺礼,在松平经过时不忘低声吩咐,“不管是什么,马上扔掉。”一转头,向夏芷瑜道谢,“谢谢了。”同时,一手搭上身边上图的纤腰,身子半挡住她。
“严少爷,您太客气了,你我好歹也‘相识一场’,只是一份小礼物而已,不用道谢。”
当夏芷瑜看见他身边的女人时,差点怒火难抑。她妒忌呵,那个叫景上图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美丽,她恨呐,是景上图抢走了本属于她的男人。自从她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后,她食之无味,没有一天睡得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一大群看她笑话的人,她快要崩溃了。这一切都归咎于景上图身上,好好的杭州不待,她跑到上海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扰乱她平静的生活,夺走属于她夏芷瑜的幸福?
上图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夏芷瑜贺喜来了,瞧对方恨不得她五马分尸的眼神,有什么理由认为来者是善。当然,此刻,是她人生中重要的日子,她会以平静心来对待每一个客人,包括眼前分明来者不善的夏芷瑜。
不远处的严承敏和吴太太正嘻哈大笑,笑声终止在看见夏芷瑜身影那一瞬间!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同一方向举步。
“不管怎么说,夏小姐的祝福,我夫妻二人感到格外珍贵,于情于理也要道声‘谢谢’的。”严承轩把话说得很得体,旁人感觉好像他们曾经真的只是朋友一场而已。
“是这样子吗?景小姐?”夏芷瑜不放过沉默的上图,还特意强调“景小姐”这个称呼。
“请你注意一点,她现在已经是严太太了。”严承轩毫不留情地反驳夏芷瑜。
“没关系。”上图回以淡笑,“承轩说得很对,虽然我与夏小姐你不算深交,但你是承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的祝福,我们都很珍惜。”说完,上图送上迷人微笑,举止落落大方,不禁把身边的严承轩吓了一跳,也吓傻了正靠近身边的严承敏和吴太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同心”吗?难道严承轩这么快就虏获了美人芳心?不奇怪,谁能抵挡严承轩的魅力?不过,夏芷瑜相信,当景上图知道那出“英雄救美”的戏是严大亨自导自演时,这心还同不同,还在不在,那可就难说了。
“咦?吴太太也在?哦,差点忘了,吴太太应该是媒人吧,芷瑜记得吴太太以前说过要当我和严少爷的媒人,这新娘虽然换了人,可媒人应该没换吧?”当夏芷瑜看见吴太太,旧时回忆犹如潮水般涌现脑海,越发被刺激,越发愤怒,感觉到全世界的人都对不住自己。
吴太太脸色唰地染红,支支吾吾,“不是,夏小姐,我……这……我……”
“你以前从来不喊我‘夏小姐’的,难道在这新严太太面前,吴太太你连说话也要装饰一番吗?”
“呃……”吴太太被夏芷瑜揶揄得无地自容。
气氛有点紧张。
“芷瑜,既然来了,那就请过去坐吧,别在这儿站着。你看,你礼也到了,可这喜酒、喜饼一样都还没沾着呢,来,跟表嫂过来,先喝一杯。”看情况不妙,严承敏赶忙出来圆场,好在承轩和夏芷瑜闹得不愉快后,她一直没有和芷瑜有过正面交锋,要不然,现在估计没有一个人能说上话的了。
夏芷瑜侧头看看这个她曾卖力讨好的亲戚,严承敏已大腹便便,脸色出奇红润,看得出很快乐。她们并没有结仇,甚至还曾对彼此那么和蔼和爱护,平心而论,她不能把怨气出在严承敏身上,可是,到底是严承轩的姐姐,当初既然都努力撺合她和严承轩,为何后来立场说变就变,倒戈到景上图那边去呢?这样的人,也不能算是她夏芷瑜的朋友。
“表嫂,诶,好久都喊过这个称呼了。许久不见,表嫂看来很幸福,而且还幸运地怀上了,我想,兴许今年是你们严家的幸运年,好事都赶在今年来了。不过,表嫂,你年纪不小,这高龄怀孕是件危险的事情,要当心呐。”
夏芷瑜说话时坏时好,不知用意何在。
这时,松平已经靠近,随时等候严承轩命令。
严承敏立即发出警告,让严承轩不要轻举妄动。当然,严承敏不介意夏芷瑜一时心情不好,仍然十分热情地招呼她。“所以阿,芷瑜,你得喝一杯这喜酒,沾一沾这幸福的气味儿,说不准,明天你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说到底,严承敏都觉得承轩多少亏欠了夏芷瑜,她希望夏芷瑜能放开这段感情。
谁料听在夏芷瑜心里更讽刺,她根本不领情,冷哼一声,“表嫂,这酒喝了未必能沾喜,是喜是悲还说不准呢。”
“夏芷瑜,你是来捣乱的吗?”严承轩冷了一张俊脸。
“捣乱?哼,在你严少爷的地头上,我哪敢。”夏芷瑜说不敢,脸上却是挑衅的表情。“我要是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被你严承轩说不要就不要了。”这话,夏芷瑜说得咬牙切齿,声音拿捏到位,听得见的也就身边这几个人,远一点的人都听不见。
“芷瑜,大家都不是普通人,有话改天再说,在这里就不要剑拔弩张,让看笑话。”说话的人是刚靠近的白亦云。
见是自己亲戚开口,夏芷瑜深呼吸,然后抿了抿嘴,道:“剑拔弓张?表哥,你多虑了,没这么严重,我没想过要闹出些什么大新闻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这个当人家姐夫的难做。”
“表嫂刚刚不是说要请我喝杯喜酒吗?”夏芷瑜看看严承敏。
严承敏示意,马上有人把酒捧来。
夏芷瑜随手拿了一杯,然后看着上图,“我可以喝新娘喝一杯吗?”
众人纷纷看着景上图。
“她不跟你喝。”严承轩直接拒绝。
“哈哈!难道这就是你们严家的待客之道?还是怕我在这酒水当中下毒不成?请别忘了,这酒可是你们家的。”夏芷瑜咄咄逼人。
上图举起酒杯,举步到夏芷瑜跟前,主动地轻轻碰了碰酒杯,“这杯酒,我代表我们夫妇谢谢夏小姐的到来,希望夏小姐在不久的将来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说完,一口见底。
顿时,严承轩眉头紧蹙。
夏芷瑜见状,似乎很满意,也举杯见底。
两个女人,在这一刻,都显得额外光亮,一个为了守护爱,一个为了争夺爱。
“我很高兴,‘严太太’能够赏我这个脸,谢谢。”“严太太”三个字意味深长,夏芷瑜嘴角勾起笑意,然后俯身到上图耳边低语。
没有人听得见她说了什么,只有严承轩细心地留意到上图身子颤动了一点,尔后,夏芷瑜终于离开,才让宴会恢复平静。
这一场不起战火,不起硝烟,甚至没有人知道谈话内容的战争,让很多人宾客的心悬了半天,当中,叹息没看到好戏的人着实不少。
深夜,客人已纷纷离开,归还严宅一片安静。借着浅淡的走廊路灯和壁灯,主宅里一片大红还在泛出迷人韵味。
新房内,大红喜字满屋,云石灯下荡漾层层红光。
上图早就梳洗完毕,卸下隆重的礼服和首饰,以及脸上抹的鸭蛋粉和胭脂,归还一个原始的自己。她一袭睡衣,今天遭受束缚一天的青丝也得以解放,复原波浪形状,自由地披在肩上,任由她拭擦着。
浴室里边,他正在冲洗,水声哗啦啦地作响,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上图细心地听着水声,忽然水声停了下来,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对她而言,人生最紧张的时刻,莫过于此刻。
以前,她和异性相处,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有过逾越的行为,就像和张君函之间,即使有些时候,难免几分暧昧气氛出现,他们从来都能轻易地化解。然而,她和严承轩之间,曾有过亲昵行为,并且不止一次,不止简单的亲昵,但是,到最后,在她的坚持下,他们都能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今晚不一样,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她,可以不迁就她,所以,可以说,她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逃避。原先,就在她没知道那个秘密之前,其实她也找不到能够逃避的理由,偏偏,这世上就是有人见不得太平,见不得平静,非得把湖面划出涟漪,掀起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