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好,承敏她肯定有跟你说了这副镯子的故事吧。”他猜她肯定说了。
“嗯。”她承认,一向对首饰不热衷的自己也因为那个故事而喜欢上这对镯子。
严承轩差点大笑。
“为什么会觉得好笑?”看得出他在憋住不笑的表情。
“有时候我会很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假性。镯子是真的没错,可我总觉得故事是承敏编造出来的。”
“那你能推翻承敏姐的故事吗?”
“不能,她编得很成功,她的思路走得很好,珠子确实是经过一番年月的,最后经手人也是像她说的,是一个地主,经地主所说,这几颗珠子确实曾是大唐公主头冠上镶嵌着的珍珠,至于再往回说,谁都不知道了。她以前不知在哪里见过这对镯子,情有独钟,这个镯子有今天的身价,承敏实在功不可没。”
镯子他花了整整五万大洋外加一份人情,才拿到手上。
上图一手摸着镯子,抬头看着他,“故事你也相信了,不是吗?”
严承轩缓缓蹲下,双手抚摸着这对镯子,的确,他是相信了,不管故事是不是承敏伪造,他确实是相信了。开花结果,这个也是他的希望,一生的希望。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这双镯子,他再也舍不得把它交给承敏。
这么美丽、富有传奇的珍珠,应该要送给眼前的她。
“我相信美好的事物。”他承认。
“你信吗?”他抬头反问她。
她微微地点头。
他伸手拿起盒子里那只耳环,放置她手心。“这是你的,还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还给我?”她四处寻找找了这只耳环,还为此难过好久。
“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这只耳环?”
上图深吸一口气,“这耳环是祖传的,外婆传给了母亲,母亲将它给了我,她一直希望我能戴着它出嫁,相传戴着它出嫁能给婚姻带来好运,能够地久天长。”
失而复得,她心情激动难言,“我一直以为它不见了,我怕母亲知道会难过,无奈之下才让人仿造一只,好在今天一天都戴着头纱,不太惹人注意。”要不然肯定会被发现,因为仿造的那只,无论色泽还是光泽度都逊色很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它现在不正是陪着你出嫁吗?”他替她把左耳那只赝品取下,拿起正品亲手为她戴上。
饱满圆润的珍珠发出超强银光,辉映着她凝脂玉露的肌肤,他忆起那天,他初次遇见她时,她戴的就是这双耳环。
“你知道吗?珍珠很衬你。”
低调却难掩其奢华,光亮却不刺眼,由内而外,一股内敛气质让人不禁折服。
他由衷地赞美,并在首饰盒取出一条珍珠与之搭配。
镜子里,上图不禁欣赏到耳环的美,还看见了他眼眸中的神情,那该是什么样的一份感情才会发出这般神情?
他也透过镜子在看着她。
“我已经回答你了,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因为他以后不用睹物思人了!他但笑不语,始终没有回答。
宴会上,一对新人惹人眼球。
无论是新人本身,还是新娘身上不菲的首饰,都一一令人羡慕、折服不已。无一不在感叹人生的无限可能和无限完美,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等等形容词,在宴会上怕是出现最多的。
严承轩上台致了感谢词,然后向身边的上图伸手,略带调皮地唤了声,“严太太,跳个舞吧。”
上图一时间不习惯这个称呼,没想到第一个喊自己“严太太”的人竟然是自己丈夫。尽管如此,她还是乖巧地伸手玉手交给他。
被严承敏猜中,吴太太对首饰尤其关注,魂魄都让上图身上的镯子勾了去。
“对,没错,吴太太是媒人,当然得感谢吴太太,要不是吴太太的热心,承轩也不会那么快抱得美人归。”严承敏挺个肚子在回答一些女眷的问题,有人问到媒人,当着吴太太的面,严承敏肯定是要加油添醋来为吴太太歌功颂德一番。
“那吴太太是怎么认识严太太的?”有人问。
“这个……这个要问吴太太了。”严承敏把发言权交给吴太太,“吴太太,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严太太和严少爷,哦,应该要改口喊‘严先生’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他们阿,是通过‘阿拉’介绍,然后就认识了,然后就相爱了。”吴太太满脑子都是上图身上的首饰,没有心思编故事。
“就这么简单?”听着怀疑。
“是这么简单,不信你们问白太太。”吴太太聪明地把问题往严承敏身上抛。
于是,问题又回到严承敏这里。
“白太太,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不过还多得吴太太人脉广阔,才能牵出这么一条红线,你们家里要是有没结婚的女人,那得找吴太太牵个线咯,看看哪里还藏着好人家。”严承敏死活是不打算放过吴太太了。
“吴太太,我有个表妹还没出嫁拉,您帮她看看哪里好人家,最好是像严少爷这种,本事得来又温柔,温柔得来又体贴的男人,最适合我表妹了……”
世上哪里再找出一个严承轩?吴太太一脸无奈。
“我说这位太太,你能不能别给吴太太出难题,你要求的那种人几乎没有拉。吴太太,我侄女也还没嫁,您放心,我侄女要求很低,就是相貌讲究一点,这能力高低是其次,您给她找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就行,最好,最好也像是严少爷这种拉……”
“什么!你这要求不也是为难人家吴太太么?吴太太,您听我说,我家里呢……”
“‘阿拉’告诉你们,‘阿拉’要是再碰到严少爷这种男人,‘阿拉’谁也不介绍,‘阿拉’留着给自家人。”吴太太发难了。
众人嗖一声散开。
“这吴太太不是没有女儿吗?”有人边走边嘀咕。
“听见没有?那人说‘吴太太不是没有女儿吗’。”严承敏特意翻译。
“回头‘阿拉’马上生去。”吴太太赌气地回答。“‘烦色宁嘞’(烦死人了)。”
“吴太太,烦什么,上海的女人都就是这样的了,您又不是不晓得。”严承敏觉得好笑。
“都想找严少爷这类的,她们也不照照镜子,那人家景小姐是什么样子,她们是什么样子?”吴太太不怕得罪人。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嘛。”严承敏笑言,“吴太太怎么那么生气呢?你不是喜欢做媒人吗?”
“‘阿拉’几时告诉你喜欢做媒人拉?”
“难道不是?你一定都嚷嚷着要做承轩的媒人不是吗?”
“那得看对象,就她们,‘阿拉没辰光’(我没时间)。她们打扰到‘阿拉’得拉,白太太,你有没有看见景小姐手上那对镯子?”吴太太眼睛贼亮贼亮的。
“看见了。”
“是那对吗?”
两人经常一起逛银楼,曾无无意中听说过这对镯子,两人都印象颇深,尤其是严承敏,有段时间还发了疯地寻找。
“吴太太,您记性比我的还好。”
“白太太,‘阿拉’怎么不晓得严少爷他手里藏着这么多宝贝?‘侬总晓得伐’?(你总知道的吧)。”吴太太高兴不起来了。
“我要是晓得早就戴在我手上了。”
“‘阿拉’相信你。”吴太太不是不知道白太太有多么喜欢那对镯子。
客厅一旁,留声机播放着舞曲调子,韵味十足。
舞池中,除了一对新人开舞外,很多宾客也忍不住一展舞姿。
上图收到很多目光,这些目光有来自男人观赏,也有来自女人的羡慕和妒忌。在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几乎人人心里都在伪装着,他们不知,是眼神出卖了他们,眼睛最是可以看到人心灵窗户,伪装得再好,眼神也无法伪装。
如此奢华的地方,华衣艳服的人群中,很难找到一双清纯的眼睛。
“在想什么呢?能想得这么入神。”他低头问她。
“我在寻找一双真正祝福的眼睛。”
“真正?”
“难道你没有感受到这群人的虚伪吗?”
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她果真善于察言观色。“那么,我亲爱的太太,请问你找到了吗?”
她看到不远处,白亦云哄着妻子,他们向她看了一眼。
“好在,还是有的。”
“好在?”
“对,好在有,要不然我就不陪你跳舞了。”她很认真地说。
“严太太,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控制别人的意愿,不能控制别人的真伪与假善,他们要是不乐意祝福,那也与我无关吧。”严承轩半开玩笑。
“那肯定与你有关,要我应酬这堆无聊的人。”几时起,她开始喜欢和他说话了。
“太太,今天是咱们结婚的日子,就请您包容一下吧。”严承轩表示特殊日子,情况特殊。
上图侧头,展露笑靥,唇边荡开层层笑容。
舞池边用来装饰的红色玫瑰花此刻尽情灿烂地绽放,用她最美丽骄傲的姿态寄予新人的祝福,仿佛连她也嗅到了情人之间的亲昵,感受到了一份浓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