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李暖回至二宝家中,丁广等人则在村正家中暂住。
次日,李暖又来到村正家中,与之商讨押送山贼至县衙之事。丁广与少年回至山中去取虎皮,李暖独自在院中踱步,内心不断思忖:“凭借剿灭山贼之功,向县衙邀得一户籍,凭户籍便可入伍,方可有所作为。”正在思忖之际,一声娇柔的女声传来:“公子。”
闻听此声,李暖回身,见女孩正立于身后,关切的说道:“公子,您的伤可曾好些?”
李暖笑道:“不必叫我公子,唤我李暖便可。”
“您勇谋俱佳,一声公子理所应当,多谢公子不惧刀锋,搭救小女子。”
“危难之时,理应出手,姑娘不必为我伤口担心,过三两日便可愈合。”
“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苏琳,幼时父母唤琳儿,公子也可称呼小女子琳儿。”
“琳儿,好名字,乃令尊所取?”
琳儿的脸色暗淡道:“嗯,名字乃爹爹所取,爹爹曾是家乡先生,学问也有一些,只中年染重疾而亡,母亲心身皆惫,没过多少时日便随爹爹而去。”说罢琳儿竟抽泣起来。
李暖赶忙劝解,琳儿却并不答话,哭的愈发厉害,李暖立在那里,竟有些无措起来,正巧丁广与少年也回来了。
“妹子,好端端怎哭起来了?”丁广问道。
琳儿抬头望了一眼,哽咽道:“没事。”李暖将丁广拉至一旁,小声道:“琳儿想起父母,方哭泣不止。”
众人一番劝解之后,琳儿稍稍止住哭泣,李暖道:“不哭了,明日带你去县城,一起押送山贼入官府,如何?”听罢此话,琳儿方抬起头,疑惑的眨了眨眼:“果真”?李暖内心暗笑琳儿的小孩心性,笑道:“果真,果真。
从丁广口中得知,琳儿是家中独女,父母宠爱甚佳,自幼习得古筝等技艺,未曾着苦累粗鄙农活。自父母去世后,她只得寄居在与父亲称兄道弟的大户人家中,可那户人家对她甚为刻薄。因琳儿闲时常于丁广他们玩耍,故在他们打死官兵逃亡时,琳儿也与他们一起逃亡。
因昨日答应琳儿,今日押送山贼入县衙时,李暖便带上了琳儿,顺便将虎皮也塞入包袱之中。经过两个时辰的颠簸,路愈加平坦,前方出现一道城墙,略显黝黑的黄色城墙,构起一座城池,城门下百姓也是众多。更近一些后,李暖看清了城门上的大字:博陵县!
一群人进入博陵县城,宽阔的道路上有很多叫卖的小贩,道路两旁是林立的商铺,煞是热闹。城中百姓见李暖一行人,都投来疑惑的眼光,有的甚至远远避开。
“嘿,香喷喷的汤面喽,”吆喝声传来,琳儿仔细瞅了两眼,放缓了脚步,李暖笑道:“饿了?”琳儿害羞的点了点头。李暖笑道:“我也饿了,”继而回身道招呼大家道:“暂且停下,吃些东西再走。”奔波一路,大家都已饥肠辘辘,王成却摆手道:“我们先行押送山贼入县衙,你们随后来寻我们吧。”
想到山贼在身边确实不便,令周围百姓疑惑恐慌,李暖便应允了,嘱咐几句后带琳儿在城中溜达。溜达了两条街后,李暖走进一家皮毛商铺,他打算先将虎皮卖掉。商铺不大,墙上却挂着很多动物的毛皮,基本都是貂皮、狐狸皮之类,商柜上摆着一些粗布和丝绸。
店小二迎了出来,笑道:“爷,看看要点什么。”李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围着商铺转了一圈。指着貂皮问道:“这貂皮多少银子?”
“这可是辽东貂皮,爷您好眼光,这个要二两银子。”
“嗯,你们这没虎皮?”
“爷,您玩笑了,我们店名气也是有些,只是这老虎本就稀有,加之凶猛异常,难以捕获,只怕整个博陵县也不见得有虎皮。”
“那你们收购皮毛吗?”
“爷,收倒是收,只是,只是一般货色,怕是我们掌柜相不中。”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人,约四十岁的模样,一身布衣,身体倒颇为壮实,小二赶忙招呼:“冯掌柜。”中年男子点头示意。
李暖将包袱抖落开来,将虎皮拿出,金灿灿的毛皮散发出一种祥和却又霸气的色彩,煞是好看。小二忍不住“啊”了一声,冯掌柜的眼睛也紧紧落在虎皮之上,随即小碎步走了过来,将虎皮接在手中婆娑着抚摸起来。
冯掌柜叹道:“好虎皮啊,此乃成年雄虎,毛皮光亮,英雄,你如何猎杀如此猛物的?”
李暖笑道:“卖虎皮乃受朋友之托,如何猎杀我就不得而知了。”
闻听此话,冯掌柜脸色略显暗淡:“不知你朋友是何等勇猛,猎杀此等猛物,可惜我虽猎杀众多兽禽,却不曾猎得老虎。”略停片刻,他恢复常态道:“这虎皮,我要了,五两银子。”
李暖知五两银子已不是小数,便应允下来。他围着柜台转了转,问道:“这丝绸怎么卖?”
“二十文一尺,”小二答道。
“来,看看喜欢什么颜色。”李暖对琳儿说道。琳儿有些吃惊,小嘴微张道:“公子要买绸缎予我?”
李暖笑道:“嗯,你挑选一些吧。”琳儿的眼神掩饰不住她对丝绸的热爱,看了这匹看那匹,边用小手抚摸边自己嘟囔,还时不时问李暖看哪个漂亮。李暖笑道:“不饿了?”琳儿没理这茬,继续自己的挑选。
一刻钟后,琳儿终于选定,是一款白色带有莲花的丝绸,李暖道:“横竖都要十尺。”未等李暖说完,琳儿忙道:“横竖都要十尺,不如横竖五尺,那粉色的也要横竖五尺呢。”
“那这两种都横竖十尺。”李暖道。
“不用,五尺便可。”琳儿忙道。李暖摆了摆手,直接让小二横竖都裁了十尺。将绸缎装入包袱后,李暖将剩余银两放入袖口中,额外给了琳儿一些。
刚出店铺,一阵筝乐萦绕耳畔,乐声从不远处的塔楼传来,一女子正在最高层的木窗处俯首弹筝。琳儿对李暖道:“她弹奏的颇有韵味。”旁边的路人插嘴道:“可不是,去醉仙楼的食客众多,不只饭菜可口,这许二莲的古筝也是特色。”
“哦,原来那是酒楼,正好咱去那吃饭。”李暖对琳儿道。
那路人继续说道:“那的饭菜可不便宜,都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说着话他啧啧的走开了。
袖中银两不是小数,吃饭肯定绰绰有余,李暖直接带琳儿前去醉仙楼。正待进门,嗖的从旁边闪出一人,站在李暖身前,笑道:“爷,咱这醉仙楼的饭菜比较平常人家贵些,您看看。”
李暖没有说话,头慢慢的歪了歪,打量了自己一眼,确实,身上是二宝的衣服,比较破旧,又看了看小二,没有说话。小二疑问道:“爷?”
李暖依旧没有说话,嘿嘿的笑了一声。这下小二有点懵,身子微微后仰,问道:“爷,您干啥?”
李暖从袖口里掏出钱袋,从中摸了几枚散钱,递与小二:“给,拿着。”
小二更懵了:“爷,您这是?”
李暖带着琳儿就往门里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