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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海东賸语(上)

额定乡试中式

台湾乡试另广一名,系提督军务侯张公云翼特疏准;自康熙丁卯科为始,于福建乡试正额外,另编至字号取中一名。是科中式苏峨,庚午中式邑星灿,皆凤山人也。康熙三十七年,总督郭世隆奏准撤去另号,通省一体匀中。以后三十一年,乡试十二科,台地无获隽者。雍正七年,巡察台湾御史夏之芳奏准台湾贡监生员,仍照旧例另编字号,于闽省中额内取中一名。雍正十三年,巡抚卢焯奏准于本省解额外,不论何经,加增中额一名。乾隆元年,巡抚卢焯奏准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内,台湾于原额外加中一名。但台地冐籍者多,中式多非土着。予查台湾自乾隆癸酉至壬午凡五科,共额中十名内,惟癸酉科中式谢居仁一名系凤山人,余俱属内地。乾隆二十八年,巡台满御史永公庆、汉御史李公宜青至台,台地绅士以额中虚冐其名,联名进词,愿撤去另号,一体匀中。二巡台不允所请,但面谕道、府、县严禁冐籍,其源既清,则其弊自止。二公寔能善体国家栽培海外至意。李公加意督课,诸生诗文皆手自批阅,谆谆不倦;几忘宪体之尊,而笃师生之谊,多士颂之。李公江西宁都州人也,乾隆丙辰进士。

台湾书院

台湾府治内有二书院:一曰海东,一曰崇文。海东旧书院在府学西边;乾隆二十五年,觉罗四朗亭公复创立新书院于台湾县学西首。崇文旧书院在府治后,今已颓毁;觉罗四公为府时,创立新书院于府署东首。海东书院督课,道主之;崇文书院督课,府主之。二十九年正月,予蒙觉罗四公谕、府贵阳蒋公召,掌教崇文书院。旧例书院掌教,凡系属员,则道府发牌委掌其事;予蒙道府优礼,不行委牌,特用聘仪,实异数也。台、凤、诸三邑无书院,惟彰化立白沙书院。

粤籍

台地居民,泉、漳二郡十有六七,东粤惠、潮二郡十有二三,兴化、汀州二郡十不满一,他郡无有。风俗饮食器用,同于泉、漳。惠、潮居民,亦准考试,分其卷为粤籍,四邑与焉。遇府道试,合四邑、粤籍取之;入学八名,隶台湾府学,但无廪膳。三年乡试,亦不与焉。

陈清端

雷阳陈清端公观察台湾时,常巡淡水。往复一千四百余里,自持糗糒、携小帐房以随,露宿风餐,不入邸舍、不受馈献;每食惟一饭一蔬,或捐囊市酒肉,以犒徒御。不设仪卫,寥寥数人。道旁观者,莫不咨叹。公始任福州古田令,予在德化时,有同僚李阳光者,即古田人,年八十余,犹及见公;言公治县时,每日清晨,门役剖龙眼七、八颗,以汤沃而食之,即听讼至暮。公之介节,人人所知。而其肠胃之异,亦若天特生之,以默相玉成耳。

兰波岭树

凤邑南路兰波岭,有树三株,状类鸟榕,不知其名。皆大十数围,三树相隔各二丈余;其末枝柯合为一本,叶荫数亩,岂相思连理木之类欤?

蛇草

凤山有蛇草,状如波菱,蛇伤煎泡酒服立愈。唐李卫公诗云:「愁冲毒雾逢蛇草」;若以蛇草为不敢近,殆别为一种欤?抑以蛇所经过,毒沾草上,人畏近之,故名欤?

松树

台凤二邑未见松树,或云傀儡山及北路上淡水诸内山有之。闻有货松根茯苓如斗大者。诸罗志云:「水沙连山松大者深山自老,不可致,子可取种而为秧。松子落处,小松生焉,移植即活。若近山庄舍,购于土番,植之数年,相传渐广;用作宫室,较杂木易朽者相悬也。」

水沙连茶

水沙连山在诸罗县治内,有十番社。山南与玉山接,大不可极。内山产茶甚伙,色绿如松萝。山谷深峻,性严冷,能却暑消瘴。然路险且畏生番,故汉人不敢入采。土人云:凡客福州会城者,会城人即讨水沙连茶,以能疗赤白痢如神也。

鸦片

鸦片出外洋咬囗〈口留〉吧、吕宋诸国,为渡海禁物。然私藏者多,不能制也。台地富室及无赖人多食之以为房药,可以精神陡健,竟夕不寐。凡食必邀集多人,更番作会,铺席于地,众偃坐席上,中燃一灯以食,百余口至数百口为率。烟筒以竹为管,大约八、九分。中实棕丝头发,两头用银镶,头侧开一孔如小指大,以黄泥做成葫芦,空其中,以火煆之,嵌入头间小孔上。置鸦片烟于葫芦首,烟止少许,吸之一口立尽,格格有声;饮食顿令倍进,日须肥甘,不尔肠胃不安。初服数月,犹可中止;至服久,偶辍则困惫欲死,卒至破家丧身。凡食者面黑肩耸,两眼泪流,肠脱不收;行于道路,人能辨之。土人云:有食鸦片烟者,后贫寠,不能食,仆于道上,气息虚无,宛如死人;有知之者,吸鸦片烟数口,使其气触入鼻内,顿能起立;再与烟吸数口,筋力如常,毫无病态矣。予尝有诗云:鸦片出外番,实为中夏厉。乍服筋骸强,穷欲日夜继。列坐尽狂且,会食无终始,桦烛烂熳燃,妖姬左右侍。相聚欝不散,为疹干天地;遂令闾閈间,长横蝃囗〈虫柬〉气。国家虽厉禁,猾贾敢私市;脱略锱铢投(凡初食鸦片,卖者不取钱),觊觎万倍利。浸渍既已深,俄顷不能置。朝餔兼羊牛,夕啗竭廪饩;家倾黄白金,辇载邱陵积;投入无底阱,空洞仍深閟。中道悔愆尤,久已移肠胃;委顿四肢颓,昏迷双眼翳。至竟囊橐空,立成饿莩毙。人生固为难,胡忍速死计;相效遂慆淫,甘心罔疑忌。深辜受发肤,哀哉空毕世。

水母

水母,闽人谓之囗〈虫宅〉,又谓之蜇皮。其形乃浑然一物,有知识、无口眼,故不知避人。虾寄腹下食其涎;虾见人则惊,此物亦随之而沉。产台地者,瘦小不堪食。鹿耳门内甚多,淡紫色,状如覆杯。下有物摇曳如县絮,俗谓之足;往来浮沉,捕之,则所谓足者缩入。越绝书云:「水母虾为目,海镜蟹为腹」。海镜,广人呼为豪菜盘。岭表录异记云:「海镜饥即蟹子走出。以腹中有小红蟹子,其小如豆,头足俱备,及出食,蟹饱归腹,海镜亦饱」。海镜一名璅囗〈王吉〉。郭璞江赋:「璅囗〈王吉〉腹蟹」;抱朴子:「蟹不归而囗〈王吉〉败」。囗〈王吉〉恃蟹以为命,不可一日无也。

海道

台地四面皆海,可以四达。东南至吕宋,海道七十更;东北至日本,海道七十二更。而至台海舶,不许通外洋;惟载台地物产,往吴、越货卖,然必回舶抵厦门纳税给票,方许放洋。迨海舶回载,亦如之。其市于外洋,悉系内地海舶,而纳税给票准此。外洋诸国,惟咬囗〈口留〉吧最远。咬囗〈口留〉吧即咖囗〈口留〉吧。予在德化时,有诸生陈洪照者,博学善属文,以贫寠曾附海舶客咬囗〈口留〉吧五阅月,着吧游纪略一书,所载海道,甚为详悉;附录于后。「厦门至咬囗〈口留〉吧,海道二百四十更。初放洋,舟西南行三十六更;至七洲洋,茫无岛屿,为通西洋必经之道。隆冬之际,北风迅发,至此暖气融融,人穿单衣。中外之界,自此分矣。乃具牲馔、笼金钱,陈于木板,投诸海面焚之,以礼海神。继鸣金鼓,焚楮帛,以礼所过名山之神。既过七洲洋,是为外罗之山。有鸟焉,白羽尖喙,其大如鸡;中尾一羽似箭,长三、四寸,名曰箭鸟。是鸟也,见有人至,则回翔于其上。过外罗山,是为马鸣峤。由马鸣峤顺风三日,至烟筒大佛山。山环列,嶂中一山有石突出,远望如人立其巅;非风利不得过。舟行至此,先以木板编竹为小船,帆用杂色彩纸,陈牲馔、香烛、金钱以祭;祭毕,将牲馔等物置小船中,放诸海以厌之。其小船瞬息前飘不见,则过此平安,谓之放彩船。过烟筒大佛山,至广南赤嵌山,其山色赤如赭。过赤嵌山为覆鼎,过覆鼎为罗源,过罗源为东西竹,过东西竹顺风三日至昆仑洋。洋中有山,名曰昆仑;前列三峰,后列三峰,其洋小于七洲。每海舟回时,正当夏月,常起鼠尾。鼠尾者,天际云气一点如黑子,须臾,黑气一线直上,猋风暴雨卒至。所谓往怕七洲、归怕昆仑也。海舟往时,当冬春之际,可以无虑,然必设馔祭如七洲洋。过昆仑洋为面面屿,过面面屿为猪母头屿,过猪母头屿为短腰屿,过短腰屿为长腰屿,过长腰屿为琴七星屿,过琴七星屿为地盘。自昆仑洋至此,皆不见有大山,惟认海中浮屿为水道行程,舟行昼夜无住处;离屿常须数里,恐屿石斜伏水中隔碍也。由地盘顺风二日至峡夹峡。两旁树木,生于海底,大者数十围,皆直上无拳曲,其高低分植,如手分置。舟行中央,相去仅一、二里许;树间猿鸟飞腾上下,依稀可见。入峡至出峡十五更。峡中时有浮土,土尽涂泥,海水深不过七、八丈或五、六丈。夜则下矴,不敢行,惧入浅而舟胶也。出峡十二更,至三立洋;设牲馔祭如前。过三立洋三更,至王屿。屿筑小城,缘边植树,和兰藏货物之处,夹板大船之所泊也,番兵镇焉。又一日,至咬囗〈口留〉吧海港。自海港至城十余里,望之不见雉堞;惟于绿树阴末见飞楼层阁、金碧掩映而已:盖殊方一大都会也。其地东南阻海,西北依山。山悉平衍,城内外掘地数尺即水;水与地平,不溢不涸,澄然而清,味臭恶,不可食。其所食水,系汲诸山中泉始出者;载之以舟,因而买之。衣服藏箧笥,置楼上;十日失晒曝,则蒸湿气。土带沙砾,雨过辄干;少时不雨,通衢之地,车马走集,尘涨如雾。夹山流水,谓之溪港。港流甚大,源不知远近;环城内外,导达沟渠,纡回曲折,纵横成十字。市廛民居,密比如栉;东西对向,人皆背水而居。地暑湿,多疠疫。其俗晨兴则浴港中,晚亦如之。子生三日,母抱子浴于港;俗谓水为药。其气候冬至日长、夏至日短,雷发不震,北斗隐而不见。无大寒暑,惟夏月稍

热,冬月则暖。冬至以后,则降霖雨,谓之和兰春;乃种五谷。既种之后,不溉不耘,获则剪其穗而揉之;实皆坚好,岁止一熟。此田既获,乃种他田;周而复始,岁率为常。惟麦不生,以其地气暖也。萝卜花而不实,种皆载于中国。阿橽子始花,收其液如椰液,可以酿酒。椰有黑白二种,树如棕,一干直上,有叶无枝,高丈余,栽之成行,以竹架其上,始花;截其茎,承之以筒,夜有液如乳坠筒中,味甜,以酿酒。花成实可生食。内有浆满腹;渴,饮之生津。其地多椰,番人谓椰为咬吧,故以名其地焉。其豕多赤,其牛多白。往时咬囗〈口留〉吧自为一国,明季并于和兰,今王为和兰人。王在和兰,咬囗〈口留〉吧之地止命酋长镇之,亦称为王。溯和兰立国至乾隆十四年巳己岁,乃一千五百四十九年也。和兰至咬囗〈口留〉吧所历之国:东洋,其国有海而无盐,和兰市之,利百倍焉。西洋,其国街市庐室宛然,而不见有人。往市者以所货之物书价置其室,越夕,取去货物而置布焉,不售者货仍在。其布方广丈余,缕细如发;和兰富人以为送死者里衣,云其尸不腐」。

清明

府治东北二门外,坟茔甚伙。坟上石碑,必书载内地郡邑里居,后列姓名。每岁三月清明日,民家合宅男女,邀集亲戚上坟,祭毕则聚饮坟上。而轻薄之徒,亦借名游观,人迹麇至,以千万计。是日例拨佐杂一员,武弁一员,领衙役兵丁镇压,以防恶少子午花

子午花,草本。叶似葵,花似梅,色红,午开子落,其种来自毗户沙图,一名午时梅。予于渔唱已成一长句;因爱其名甚佳,复成二七律。绦雪日中散满枝,何年毗户远根移?癸辛称里应难继,子午名花恰合宜。晓起园林犹寂寞,夜凉阶砌已离披。欲知开落无差误,看取猫睛一线垂。其二云:名冐西湖处士家,午窗睡起炫頳霞。朱英乍拆潮初上,丹跗才零月欲斜。祗合寿阳粧晚额,未容内史赋朝华。荣枯暗合先天事,侵晓狂蜂浪自譁。

硫磺泉

驻防台湾水师游击宗人廷谟云:常游上淡水,有一山出琉璜。山上有泉,约宽数亩,人远望水滚起如沸汤,约高二、三尺,不敢迫视,恐中其气,或至立毙。诸罗杂记云:「玉山之下有温泉。泉上涌气,蒸腾如沸;凡数处」。夫山出琉璜,斯下有温泉,亦无足怪。若泉上涌及沸高数尺,则诸书所未载。

台竹

囗〈艹〈束刂〉〉竹,状类内地大竹,累生倒刺,大小不一,不走鞭,就根四围迸笋,攅簇而生,几不容罅;每生层累益上,****周围蟠结,可以高至寻丈。台地用以代城。按通雅云:「竻竹即李石所言攡竹,有刺而坚,村村以为籓落。土人呼为勒竹,或云棘勒,或云涩勒」。东坡诗:「倦看涩勒暗蛮村」;杨升庵以囗〈竹上思下〉簩即澁勒,即系台地囗〈艹〈束刂〉〉竹也。又有长枝竹,一名鲎脚绿,可以制造椅棹厨床。又有空涵竹,高二丈许,围二、三尺,无旁枝,构草屋用以为桷。他若桂竹、石竹、金丝竹、七弦竹、珠篱竹、人面竹、棕竹,其类不一。而内地竹类,则台地多未有。

冬寒

闻诸台地未入版图时,天气甚煖。康熙二十二年平定其地,是冬北路降大雪,寒甚;自后气亦渐寒,虽有时隆冬穿单袷汗流,亦偶然耳。惟凤山差煖。熟番云:台地寒由唐山人携来。盖诸番以内地为唐山、人为唐人也。地气自北西南,有道征焉。

鸡笼山

北路鸡笼山,系台地极北境,在上淡水炮城东北境。相传与福州五虎山相对,福州至上淡水海道八更;或云与福鼎县上铜山相对,海道止七更。未知孰是。有把总某者云:曾驻防上淡水,福州近海渔人,于五月初四日夜,网取海鱻,顺风而渡;及晓,即至上淡水,以应端午节用。

男女暴长

台地男女多暴长,年十四、五即如内地年许。谚云:男九、女十;言男九龄、女十龄,天癸即通也。殆地居东方,生发气盛欤?而本地长年者亦甚稀少矣。

龙目井

龙目井在鸡笼山麓,下临大海,四周斥卤,泉涌如珠,喷地而出,甘冽冠于全台。或云荷兰所浚。但其井相距府治千余里,且生番出入之地,不能致也。云南山川志云:「哀牢山下有一石,状如鼻,二泉出焉,一温、一凉,号为玉泉」;贵阳山泉志云:「甘梗泉在平头司石崖中,一源涌出,清浊分流,有似泾渭之状」。是泉出之异,有难以理测者。台郡他处泉味亦微咸,而茶汤隔宿澄清;福州会城井水味微咸,与台地同,而茶汤顷刻色变,京城亦然。

垂瘤

予在府治,见一人左耳旁生瘤,大如拇指,瘤间垂肉皮二条,一长约四寸许,一长约三寸,皮甚薄,灰色,每条约阔一寸,质甚软,状如摺帛,因风吹动,人乍见之,不知系瘤所垂也。

日出

台地东负崇山,日月所出甚迟,与内地无少异。昔人云:「海岸夜深常见日」,其地东临海,乃有此景;台地则无也。惟东来时于海舶见日出,其详悉已载「纪程」。及丁内艰归,送陈心斋教谕往台湾诗内,亦言及日出事;附载于后:东宁阻溟涨,实为九州外。奫囗〈溙,糸代水〉际上下,浑合成大块。我曾陵扶桑,一澣胸臆隘;沫喷倭人城,榜击琉球汰。夜半观日出,海气添光怪;烧涛已如烛,平地犹昏霭。自从腰絰归,似梦常悲慨。陈侯亦人豪,捐俗无纤芥。发春膺简命,一舸飘行旆。安能追长风,同驾鲸鱼背。

渡海图

予初至台,谒见府宪余宝冈公,公命题渡海、品古二图。予承命赋就,蒙公嘉赏,实深知遇之感。谨录诗附后:圣代正域浩无垠,东西南朔置堠分。东宁沃区重海隔,昔隶荒服无由宾。圣人出世海宇乂,耕桑畜牧鸠吾民。囗〈雨上脊下〉思九重殷求莫,堂堂秉节来儒臣。鲸波万里接阳谷,舳舻远泛穷朝昏。马街海童胥戢影,海天一气何浑浑。秦皇鼍梁徒诞说,玉局羽化应虚论。争如海若效顺西颷作,颿同健鹘披层云。蛋人珠户歌来暮,兰桡桂櫂凌奫囗〈溙,糸代水〉。火云夜半照天赤,开窗笑望扶桑暾。品古图诗云:景山酒枪葛氏鼎,往往中宵炫光影。庐陵集古录久废,说与俗人浑未省。何来茧纸烂青铜,谁其图者东宁公。我公生具瑚琏器,与古草木臭味同。摩挲彝舟数十年,真赝到手分媸妍。闲斋夜夜虹贯月,奚减米家书画船。高藤老树西廊净,土花剥蚀深相映。呼僮凌晨时拂拭,清閟阁中无此靘。丰神萧散颜渥丹,龌龌世士慵往还。谁识画师盘礡意,置身日在商周间。

海翁鱼

海翁鱼,即海鳅也,皆属胎生,大者如山。诸罗志云:「后垄番社,有脊骨一节,高可五、六尺,两人合抱,未满其围;另有肋骨一段,大如斗。诸番以为枕」。海槎余录云:「海鳅乃水族之极大而变易不测者。梧川山界有海湾,上下五百里,横截海面,且极其深。当二月之交,海鳅来此生育,隐隐轻云覆其上,人咸知其有在也。俟风日晴暖,则有小海鳅浮水面,眼未启,身赤色,随波荡漾而来。土人用舴艋,装载藤丝囗〈糹索〉为臂大者,每三人守一茎,其杪分赘逆须枪头二、三支于其上,溯流而往,遇则并举枪中其身,纵囗〈糹索〉任其去向;稍定时,复似前法施射一、二次,毕则掉船并岸,徐徐收囗〈糹索〉。此物初生,眼合无所见,且枪疼,轻漾随波而至,渐登浅处,潮落阁置沙滩,不能动举,举家分脔其肉,作煎油用,亦大矣哉」。述异记云:「海船至七洲洋,一夜阴云晦昧,星月无光,忽有火山从后起,光烛帆上,如野烧返照,渐与船并,水工竞以木扣舷,不绝响,约两更次方隐,知为海鳅目光,柁挂其体,捩柁横开,始得脱耳」。屈大均云:海鳅身长百里,口中喷火,能吞巨艚。予往来厦南,闻诸土人云:每岁天后三月诞辰,必有海鳅来朝。或潮退偶困泥沙,土人取大木长数丈,直拄其口,竞入腹内,割取脂膏数千石;及潮至,仍掉头摆尾而去。

和兰借地

荷兰一名和兰,初至台湾,借地居之,遂据有其地。吧游纪略云:「和兰初贾于咬囗〈口留〉吧,亦借地以住;后益熟,遂攻杀咬囗〈口留〉吧王。和兰种类在咬囗〈口留〉吧者不满四千人,悍鸷多谲计,诸夷慑服。自和兰抵咬囗〈口留〉吧,帆海两月可到,中国人不得至其国。其吧地有犯罪被流,安置和兰;或遇赦放回,惧其按志水道,必沿海迂道,经历所属番岛,五、六月乃达咬囗〈口留〉吧焉。按咬囗〈口留〉吧即系爪哇,其属最众:曰万丹、曰井里闷、曰三把陇、曰井里吽哪头、曰直葛、曰北家浪、曰贰怕唠、曰爪哇林、曰南望、曰碣勒石、曰四里末嗄、曰望佳煞、曰安闷、曰万兰、曰囗〈虫间〉子蹄、曰瞿港、曰马臣、曰末留龄、曰牛屿等岛,皆爪哇属也。和兰悉愚弄之;性痴拙,贪酒冐色,无长计,尤嗜鸦片。鸦片土产于和兰。和兰法制,国人吃鸦片者,罪死无赦。岁海运数百万斤于咬囗〈口留〉吧,卖与诸番及异国人,以取其货物;且毒害之。爪哇无男女,皆吃鸦片,故其人悉贫,无厚产,羸懦,怯于战闘。咬囗〈口留〉吧并于和兰,不能有所抗,则鸦片为之也。爪哇之外,又有武兀、乌鬼番、过水诸杂番。武兀性懦驯,殖谷负贩,习技自给。咬囗〈口留〉吧之俗,屋皆层楼,人居楼下避暑;惟武兀之番,室内架木而处,故俗谓之蜘蛛番。乌鬼番肤黑如墨,所居之屋,涂以牛粪。性桀黠,和兰用之为爪牙。凡查票差役、左右护卫及各处镇兵,皆此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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