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心给他他能好的话,你也给了吧。”
念奴对他的话只做不闻,垂着首,慢慢拉紧了被子。被子丝质顺滑,只是冰凉了些。
“他好了,你可就声明远播了。”太子的声音清明如水,有着淡淡的温度,“那夜三更钦天监刚呈上了妖女惑行的折子,你可知道?”
妖女惑行,罗兮本是神籍,和这妖字怎么搭上关系的呢。念奴心里一颤,隐隐的痛楚蔓延开。他好了,为什么也不来看我?在他眼中,我是不是一个妖女呢?
本是娼籍,也不指望他能多高看自己。这次剜了雪玉,在她们眼中,自己是不是剜了心了。其实也与剜了心差不多吧。那她是怎么活下来呢。
“太子……”念奴微微张开了唇。
“本王在。”
“谢谢……”
长久的寂静。太子本有千篇疑问,却被念奴这一句谢谢给阻住了。
吐了口气,面对念奴泪水盈盈的脸,他狠不下心。明明知道有问题,明明知道这问题与皇室陵墓有关,他明明能猜出来些,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他缓步向门边走去:“明天,我带你去寻国手千君娇,你今晚养足了精神,到时候别死在半路了。”
话虽说得难听,却是含着暖意和关切的。念奴靠在玉枕上只做耳背,如葱食指挑起长发一缕,反复缠绕,散开,又缠绕。
阖上门时,他却分明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又多了些。站在门外,他久久不肯离去,那一声怅然叹息,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问如玉怎样了。
她失血过多,侍女宫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那时候正在值班,慌慌张张赶过去,只看见她倒在茜纱窗下,黑色的血迹,一直流淌到门边。她的胸口,赫然是一抦长剑。
她们说她剜了心救了二殿下,他却认定另有蹊跷,抱了她慌慌张张赶往御医院,即将告老还乡的薛太医花了一天一夜才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却只能保她三天性命。
他们说,能救她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
有人说他是男人,有人说他是女人。
他希望她活着。
念奴捂住胸口躺在床上,屋子里还有着太子浓郁的衣香,合着玉炉里袅袅上升的香味,让人的鼻子十分受用。他走了,念奴解了发髻,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救了你,你也不来看看我么。如此这般,让我如何再见书生?他定要拐我回华国做圣女了。
乙未月,丁丑日,诸事不宜。值神是破。
在这么个万事皆凶的日子里,太子执意携了念奴出府。乘了莲舆,念奴只是一味的瞌睡。最近总是困乏想做梦,梦里是一条黑色的清澈的河,缓缓的流动着,无休无止地流淌着。
心脉的跳动却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在梦里也能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
珠翠帘子却忽然不在响了,念奴恍然知道,这是到了地方了。果然,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衣香扑面而来,听到他淡淡的声音,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