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最爱的女人活着不是自己的人,死后也只能冠以其他男人的名义。让你永生永世,不能和她比肩站在一起。
头,疼
一种炽烈而又真实的疼痛感直击大脑。她动动干涸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无力说出。但与那日的感受仍是不同的,那时气若游丝,已是濒死。而现在只是虚弱,并不相同。她曾偷偷自学过医,这点直观感受还是能感受到的。正想些什么,却感觉门被破开,一群人涌进来,她干脆装着昏过去了,见机行事。
“婉竹!”一道熟悉而又温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崩溃,低声呜咽。与此同时有一双双手缓缓将她移到榻上。诶……这不是娘亲的声音吗?她一下子惊觉,强迫自己用尽力气,睁开双眼。这位站在榻旁的紫衣女子喜极而泣,”婉竹,你怎么样?“虽然她的脸上有些岁月带来的痕迹,但仍能感受到她年少芳华时的绝色。当初的绝艳四射的魅力到如今已成为温婉温和的气质,有种别致的美丽。保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那一天,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她才嫁入皇家多久?一年?两年?叶家就被抄家,几乎全族下狱【除了她】。男丁全部被斩杀;当然,除了当众斩首的,还有流放途中被暗杀的,长至当朝宰相,前朝遗老叶仲文;小到襁褓里的婴儿,都难逃此事。女眷竟全被充入其他家族做侧室!当时叶仲文的死对头——文欲穹指名点姓要她娘亲,她娘亲不甘屈辱,狱中自尽。除她在后宫安然无恙外,其余女眷皆后果凄惨。当外界质疑她时,那个罪魁祸手——皇帝,同是他的夫婿;公然维护她:“若是如此,那朕是不是也应下大狱,处斩?”这此,还落了个皇帝陛下重情重义,作为常人,维护发妻……呵……她不禁冷笑。
“婉竹,你怎么了!”看到她这一反应,叶夫人愣了。
“没事……娘亲,我好晕,难受……”她白着脸说,她早已吃透母亲的性子,故意示弱。
“你父亲给你进宫请太医了,先让我看看……”果然,她神色大变,一副紧张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叶婉竹心中自是一阵愧疚。娘亲平日待人宽厚,性情温婉;在那日,却被逼上吊自缢……她鼻子又是一酸。
“怎么?又不舒服了?这孩子!你说……你爹虽违背了你的意愿,强迫让你成婚;但你也不能不吃饭啊!这样,多伤自己的身子!”母亲见状,又说了几句。而这几句话,却将她点醒;在成婚之前,她的确绝食过一段时间,幼稚的想要维护自己的爱情,但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还是那么熟悉的屋子,透过墨绿轻纱制成的帐幔,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面尽是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尚未完成的水墨翠竹画;中通外直,仿佛在暗暗昭示着什么。抬头看向上方,竟有一副《万壑松风图》的真迹赫然在此!而那不远处仍有一张普通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这才在墨香浓郁的房间多了一丝女儿气。但奇怪的是,上边并没有胭脂水粉之类,只有两个做工精良的盒子与一把梳子,一台镜子孤零零的存放在此。仔细看那墙壁四周,全印着淡淡墨痕,清雅中带着几分淡然。不似刻意,却别有一番风情。素朴又不显寒酸。整个屋子若说最值钱的,也只有那两张紫檀桌了。却给人清丽大方之感,好似住在这的,不是官家小姐,而是一位高雅淡泊的文人才子。
若说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地方,正是那放在藤木椅上的一顶罗珊凤冠珍珠海棠饰和一件金丝火红嫁衣。
即使是轮回一世,她也不可能忘记这里。自己曾梦想回来的地方。
但,那么说,自己就是所谓的重生啦?她博览群书,在书中也看到过这个说法:说人在人间阳寿未尽,不该死去;于是便转世轮回,回到上一世自己的某个时期。当时她认为这个说法太过荒唐,却记在了心中。如今想想,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进,由于声音太大,她始终听得真切。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官服进来隔着珠帘,脸并不能看的很真切。但声音却是熟悉万分。
“臣燮荼见过皇后娘娘!听说娘娘凤体欠安,皇上特遣臣来看看!“声音中无声地透着奉承。却长着一副与内心极其不符的老实巴交的脸。当初,正是她轻信了他的话,她的孩子才不幸早夭。想到这,她不禁心头钝痛。
“我现在还不是!燮太医,这可是临安!天子脚下!您说话可是要注意些分寸!”言语之间,挡不住的冷漠疏离。尽管她已经分外克制,但话一出口,却有些自嘲:自己竟这么小气,前世的事,今日再想;仍控制不住情绪。
大家都有些怔忪,毕竟夑荼一直以老实形象示人,一辈子都难得罪几个人。而她就如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谁知道他竟是皇帝的得意心腹!但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至交好友,一辈子能发现他真面目的,就更少之又少了。可惜她没有早一些看透这个一号人物!
“那,我给您诊诊脉!”一如既往地热情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也见势作罢,不再吭声;心里却一个劲的盘算着。
“夫人放心,小姐只是长时间不进油盐;身子虚了,并无大碍;这几天要好好吃饭,不能再饿着了……”燮荼在外头喋喋不休的交代着。她太熟悉这一副嘴脸,对他满心厌恶。
当然要停止自己的荒谬举动,她要报仇;要他血债血偿!她还要让伤害她孩子的元凶不得好死!
想到这,她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对身边人说:“我要吃饭!”
别人都当她想开了,赶忙备菜。
她苦涩一笑,自己的痛,谁又懂得?
时间就是这样转瞬即逝,一转眼的功夫,已是大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