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花园里的碎石路上,听着清脆的鸟鸣,闻着淡淡的花香,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在一个土匪窝里。
一路来,子轩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赛飞飞却不停地给铁柱介绍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二人说的很是投机。
花园里的守卫很少,想是赛鹰犬在花园里玩耍的时候怕那些像土匪一样的士兵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吧,故子轩他们路上只见过两个士兵,都是匆匆地向赛飞飞行了礼后便离开了,没做停留。
三人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两个人向他们迎面走来,子轩抬头看去,见其中一人白里透着幽蓝的皮肤,目光犀利,身材高大,正是刚从天石关返回的血狼。另一人也身材高大,但比起血狼却显得慵胖了许多,面上满是赘肉,看去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让人心里厌恶,正是沙陀堡里另一为参谋长秃鹰。秃鹰职位比血狼低了半截,但颇得赛鹰犬信任,所以行事向来嚣张跋扈,一派“你敢奈我若何”的作风,让人看了就想一拳朝他面门揍去。
血狼二人看到赛飞飞,也露出了一分惊奇,血狼很恭敬地行了一礼,而秃鹰则双眼色迷迷地看着她,脸上那团肥肉挤出一丝丝坏笑。
赛飞飞哼了一声,没有去看秃鹰,却向血狼问道:“狼,你们这是去哪里?”
血狼低头答道:“属下正要去求见堡主。”
他那犀利的眼神里此刻掠过一丝淡淡的柔情,不过转瞬即逝,谁也没发现,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那冷静、沉着、犀利的神情。
赛飞飞“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子轩不想耽搁,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赛飞飞见子轩离开,赶紧跟上,不过没走几步却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说道:“站住!”
子轩身子顿了顿,停下脚步,向后看去,只见秃鹰挺着微微发胖的肚子,用眼角淡淡扫了他一眼,神情傲慢之极。
子轩回过身来,赛飞飞和铁柱也在他身边同时向秃鹰看去。
赛飞飞向秃鹰问道:“什么事?”
秃鹰道:“大小姐,这小子是谁?”
子轩眼睛看向一边草丛里,没有搭理秃鹰,赛飞飞冷冷地答道:“这个不用你管吧?他是我的朋友。”
秃鹰哼了一声,大步走到子轩身前,伸出手掌抓住他胸口的衣襟,竟单手将瘦弱的子轩提了起来。
赛飞飞大急,忙拉住秃鹰,道:“死胖子,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他!”
秃鹰没有说话,面部肌肉扭成一团,眼中杀意陡盛,像一条恶龙随时会把子轩单薄的身子吞进口里一般,子轩脸上依旧冰冷,全无一丝表情。可惜他现在修为全失,不然驱动那块白玉法宝的话,要想把秃鹰冻成冰块倒也不是太难。
铁柱大惊,双手捏成拳头,蓄势以待,盯着秃鹰。
赛飞飞也十分慌乱,跑到秃鹰背后,用力地揪着他腰间的肥肉,口中骂道:“死胖子,快把他放下!”
秃鹰眉头一皱,口中吐出一口粗气,另一只手捏成拳头用力向子轩砸去,一旁的铁柱再不犹豫,猛冲上前,抓着秃鹰手臂,而肥壮的秃鹰此时却像非常吃力一般,捏着拳头的手臂再难向前靠近一分,这一切只因猎户出生的铁柱蛮力太大,尤在秃鹰之上。
秃鹰大怒,狂吼一声,内力一吐,强大的气劲从他体内向外喷发出来,震开铁柱,又是一拳猛地向子轩砸去。
混乱中,不知是谁人打出一道暗器,只见蓝光一闪,如流星划过天际,之后,秃鹰便已经放开了子轩,蹲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兀自道:“你,你……”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血狼依旧在一旁站着,没有半分动作,双眼冷冷地看着秃鹰,说道:“够了,干嘛跟一个小兄弟过不去?何况他还是小姐的朋友!下来你给我好好地反省下。”
秃鹰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血狼,没有说话,他名义上到底还是血狼的属下。
子轩、铁柱忍不住向血狼看去,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血狼回视了二人一眼,最后眼神有意无意间多看了一眼子轩,便叫上秃鹰和他一道离去了。
秃鹰走后,铁柱和赛飞飞都立忙上去扶住子轩,赛飞飞更愤怒地说道:“这死胖子太过分了!一定要让爹爹好好教训他!”
子轩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说道:“算了吧,你们沙陀堡的人都这样,我看我还是快点离开。”
赛飞飞吐了吐舌头,向着子轩做了个鬼脸,说道:“哼,臭小子,想走没那么容易。”
子轩看了一眼铁柱,露出一副苦相,轻轻叹了口气径直向前面走去。
赛飞飞的爹虽然是诡计多端,臣服极深的土匪头子,但她却是格外单纯,完全不懂子轩二人的心思,嘻嘻哈哈地与他们东逛逛,西逛逛。
夜幕降临,沙陀堡大片区域也已经陷入了寂静,唯有赛鹰犬的寝宫仍然灯火通明,歌舞笙箫。
丑时一到,子轩、铁柱二人下床来,在房间里带了些干粮准备潜出沙陀堡,向天石关赶去。二人离开房间,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大厅里,此时大厅里灯火昏暗,只有两个巡逻的士兵,都已经倦得昏昏欲睡了。子轩他们躲在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趁巡逻的士兵过去之后,飞快地冲出了大门。大门外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子轩对这里倒还有些记忆,而且此时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却偏偏这里没有,二人很顺利地便过了这里。
广场前面,又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二人看了看四周,不见巡逻的士兵,也大着胆子走去。
回廊上光线忽明忽暗,浑浑浊浊,在这深更半夜,透出点点诡异。
他们在回廊上还没走几步,强烈的光线陡然亮起,二人心中大惊,却见许多沙陀堡的士兵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
子轩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几分沉静,但心中已经着实乱作了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铁柱更是紧张的头上冒起了冷汗。
这些沙陀堡的士兵在一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面目狰狞的军官带领下,握着手中长长的战矛对着二人。那凶恶的军官看着他们,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得意,哼了一声,说道:“嘿嘿,两位这么深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子轩不想和他多说,也没有解释一句,只是嘴里冷冷哼了一声。
那长官见子轩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怪,却也没有太生气,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把他们押回天牢。”
于是,子轩、铁柱逃跑未遂,又反被抓回了天牢。
走进天牢,二人心中又不时地浮起臻灭的影子,在他们看来,臻灭就是个疯老头,一个有着邪恶法力的疯老头。
此时臻灭早已经没有在天牢内了,二人被士兵重重地推进其中一间小格子牢房里,这回二人倒是学了乖,先仔细看看,确定牢里没有其他人了再坐到地上休息。
铁柱重重地叹了口气,子轩看了他一眼,二人相视苦笑,既然已经进了这天牢要想逃走就不那么容易了,子轩不愿再去多想,打了个呵欠,枕到地上已经发霉发臭的席草便沉沉睡去。
沙陀堡内殿,还是那间隐秘的会议室。
一个宽大的背影站在黑暗的一角里,沙陀堡的参谋长血狼和秃鹰两人现在正并立在这人身后,神情极为恭敬。
如此夜深了他们还在这里,必是在商量什么十分紧急的事情。
黑暗中那人看不清楚神情,却能从背影里看出他现在心情的沉重。
秃鹰大声嚷道:“老大,既然事情已经做了,还怕他个鸟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两个混蛋,再卷起铺盖朝兴龙军奔去,他们总不会再反过来让我们去打东明军吧。”
血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拂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而黑暗中那人却勃然大怒,说道:“秃鹰,亏我还把你任命为参谋长,平时看你头脑灵活,鬼点子比谁都多,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便蠢的掉渣!”
秃鹰木讷地低下头,看他在这人面前一点也没有平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像小姑娘家那般温顺。
而血狼站在一边,面上神情古怪,似笑非笑。
“血狼,还是你说吧,下一步怎么办?”黑暗中那人又向血狼说道,语气比起刚才要客气了许多。
血狼微微拱了拱身子,说道:“其实这样做只是为了给我们自己留张底牌,那人如何厉害大家都是清楚的,要是稍有不慎恐怕我们就将大难临头,万劫不复了。这二人既是那人的朋友,而且看样子那人还极重视二人,那我们只要将二人掌握在手中,万一有起事来也可以把他们当做一道护身符打出。”
黑暗中那人轻轻点了点了头,也似认同血狼的话,但又接着问道:“这样也行,可要是让那人知道我们现在关起了他的朋友,那我们还不是一样要大难临头,恐怕到时候连兴龙军都容不得我们。”
血狼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就封闭天牢,任何人不得进出,只要保证消息不会外漏我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黑暗中那人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秃鹰瞥了血狼一眼,神情中满是忿恨,冷冷地哼了一声。
血狼侧过头去,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秃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