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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满月礼物

一大早,李淑兰就醒了过来,感觉神清气爽。她坐起来,到窗台前掀开浅蓝色上面画着竹子的窗帘向外看去,天色清朗,不过太阳还没出来。姥姥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问她:“二哥儿,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了……几点了?”她问。

姥姥拿过枕头旁的闹钟看了看,说:“还没到六点呢,再躺会儿吧,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不睡了,我都躺了一个月了,再躺下去就要生锈了!”她转过头去看女儿。依依睡在两人中间,带着绒布小帽子,枕着装了小米的扁扁的小枕头,盖着棕色的毛毯,两只肉乎乎的小拳头就露在外边,眼睛闭着,脸蛋儿粉红,小鼻子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睡得浑然不知世事。她忍不住,低下头在女儿脸上“啾”了一口,才开始穿衣服。

等依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条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墙上,姥姥正在叠被子,看她醒了过来,用鼻子蹭蹭她的身上,东点点西点点,笑眯眯道:“香不香?”

依依痒得咯咯直笑。昨晚李淑兰给她也洗了个澡,之后扑了爽身粉,现在可是香香甜甜的宝宝一枚。

又逗了她一会儿,姥姥把依依从小被窝里抱出来,给手脚都动个不停的她穿衣服。

依依瞧见李淑兰正对着镜子梳头发,现在她的头发还是长长的,直垂到腰际,黑亮柔滑,一梳就可以到底。她用手把头发拢起来,另外一手拿着梳子往上梳,梳好后用牙齿咬着梳子,拿橡皮圈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然后再拿梳子梳梳发尾,最后抿一抿上面的碎头发,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挂在墙上的小圆镜子露出了一个微笑。

依依看得入迷,姥姥已经给她穿好了衣服,看小丫头的眼睛还是直溜溜地盯着那边看,笑着对李淑兰说:“你看你闺女,一直看着你,肯定是饿了!”

李淑兰穿着米黄色的的确良衬衣和裤线笔直的黑布裤子,脚上却还趿拉着一双踩倒了后跟的家常布鞋,走过来摸摸了依依的肚子,笑道:“没有饿吧,还没到点儿呢。”两手接过依依来。

依依靠在母亲怀里,心里甜丝丝的,这熟悉的味道,也是香香的……

早饭后,李淑兰要和姥姥上街去买东西,先去了隔壁的许家,去找父母上班后处于无政府状态的“中”“国”“强”三只小熊,把老大建中叫过来,请他帮忙照看下宝宝等一会就回来,其余两只也一齐随着老大跟了过来。

李淑兰换好鞋,细细叮嘱了建中一番,便拎着篮子出门去了。

家中就成了孩子们的天下。

建强很是雀跃,他现在是最顽皮的时节,早把自家房子的边边角角都摸过好几遍了,只是郁家平日里大人都在,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索。今日正好大人出门去,他就开始满地乱窜,一会把毛巾扔到了脸盆里,一会儿往香皂盒里灌水,一会儿猴着给地上的鞋子排队,又一会儿钻到了椅子下面,一会儿又“咚咚”跑到别的屋子去,玩了个不亦乐乎。难怪平日里他的衣服脏的最快,破的也最快,光看这运动量就知道缘由了。

老大建中过来的时候,随手还拎着本子和铅笔,他前几天连着赶了好几天作业,完成得七七八八,基本是可以交差了,奈何还剩下一项让他最发愁的任务:写日记。

本来一个假期四十多天,老师留的十五篇日记也不是很多,只要留意写了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可惜,他直等到快开学了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一翻自己的本子,发现上面只有两篇,一篇写了今天放假了多么开心,另一篇写了我要好好学习努力做家务之类的,接着便没有了下文。现在他努力去想,也想不起这个假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怎么这么快暑假就过完了?

到底假期干嘛去了?逛了几回街?和后排房子的大胖二胖干了几架?领着一群孩子去树林疯玩?还有什么呀……他很有责任心地把依依的摇篮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身边,便开始趴在炕上咬着铅笔头儿发愁。可怜的铅笔,任是上端被咬掉了漆还印了好些牙印,也没有落下几个字来。

建国陪弟弟在地上晃了两圈觉得无趣,脱了鞋子爬上炕来,揽了一只枕头,挨着依依的小摇篮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培养睡意。春困秋乏夏打盹儿,无论怎么说,都是可以睡觉的大好时光啊。

依依照旧是吃饱喝足了躺在摇篮里,她现在基本上还不会抬头,只能通过眼珠的运动来观察形势。看到建中在那儿抓耳挠腮,觉得好笑,便咯咯笑了,建国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趴着看依依的笑脸:“哥,依依笑呢!”

“哦”建中应了一声,继续跟他的本子铅笔奋战。

建国便看着穿着碎花棉布小衣服的依依,一笑起来眼睛就变得细小,脸也团得圆乎乎的,实在说不上多好看,不过毕竟是妹妹心里也是喜欢的。再看依依手也嘟得像两只小馒头,他便伸出手指去触碰,不妨指头被依依捏住了,软软的,他觉得很有意思,便把另一只手的指头也给她握着。于是,依依两只小胳膊便被他指头拎着晃啊晃的,又听他悄声念:

“拉大锯,扯大锯。

姥姥门前唱大戏。

接闺女,请女婿,

就是不让宝宝去。

小宝宝,真淘气,

你不让去我偏去!”

念完听着依依咯咯笑,他便也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脑门儿。

等李淑兰和姥姥拎着东西赶回来,一看情况不错,没出什么岔子,依依也没闹,表扬了建中和建国,牵着建强去洗手拍衣服略微收拾后,便准备中饭去了。郁爷爷郁奶奶和许家夫妇已经提前通知过,家里只要准备饭菜等他们过来就可以了。

最先到的是许家夫妇许功立和张美娣,李淑兰两手沾着面出来招呼两人,张美娣一看李淑兰的样子:“快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先坐一会儿。”

李淑兰倒了两杯水过来,说:“姐姐姐夫,你们先坐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好了。”

建强看到父母进来,扑上来抱住张美娣的大腿叫道:“妈妈!”

“没有在舅舅家捣乱吧?”许功立问道。

“没有!”响声答道。

这也答应得太干脆了吧?忘了刚才那一地战果?

张美娣过来,摸摸她的小脸儿,把她抱起来给许功立看:“你还是第一次见依依,挺可爱的吧?”

“嗯!”他应道,依依看着面前的这个穿着中山装个子偏高的男人,上衣口袋还别了一支钢笔,双眼皮高鼻子薄嘴唇方下巴,表情和煦,讲话声音也很有磁性很好听。实在想不通:看上去明明一表人才,怎么会沦落到打老婆呢?

总觉得,男人事业是哪怕再不如意,也不应该回到家里逞威风吧,还是靠武力的那种?何况,美娣姑姑性子又好人又能干,身材样貌都不错,家里有这样的老婆该偷笑才是吧?真是搞不懂。当然现在看来,他的眉宇间还没有一丝阴鸷之气,表情自信明朗,应该还正处于顺风顺水的那个阶段。

郁家爷爷奶奶到的晚了一些,饭菜快上桌的时候才赶过来。大家见面,又是一通招呼。

姥姥问道:“他叔叔们和姑姑们怎么没跟着过来?”

郁奶奶便笑:“这不明天开学报道吗?小米忙着赶作业呢,小麦本来准备过来,一看就自己也说就呆在家里了,依依二叔和三叔前几天到羊群去了,那边也离不开人,这不,就我们两个老的了!”

“亲家快坐!美娣和你女婿也坐,我去端饭去。”姥姥说。

那边谈笑声盆儿碗盏挪动的细碎声,这边,一片安静,依依的呼吸清浅得几乎听不到。李淑兰放下衣襟,扣好扣子,轻轻带上了没有刷漆的木门。

饭后,许家夫妇上班去了,郁爷爷郁奶奶也回家去了,姥姥正在收拾桌子。

“妈,你过来看!”李淑兰隔着中间的堂屋喊她。

干嘛呢?姥姥拎着抹布到东屋去,看李淑兰手里拿着一个半开的包了红色绸缎的小盒子:“这是什么?”

“你看!”李淑兰把盒子转了过来。

一对小银镯子斜插在里面,每个镯子上都有一条憨态可掬的胖嘟嘟的小鱼。

“挺好看的,正好给依依戴不是?”姥姥说道。

“不是这个,妈,我说的是,依依爷爷怎么会送这个过来?”李淑兰疑惑道。

“怎么不行呀?给孙女买东西有什么不对?”姥姥不解,“挺好看的呀!”

“妈……”李淑兰没说下去,该怎么说,说他老人家向来一个大子儿掰两半,一分钱都看的着紧,怎么今日却仿佛转了性儿,难道太阳从西边冒头儿了?

她不知道郁老爷子本来想着把家中小麦小米戴过的小银镯子送给依依,便让郁奶奶开箱子去取。不料被小米听到,大哭大闹,虽然不戴了,也坚决不许把这个送给大哥家的那个小东西。于是,他无法,只得取了家中不用的的银饰上街去,在首饰店的册子里挑选了老半天,才选出了这个图案……

李淑兰也不知道,在女儿的“曾经”里,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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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速度不快,猫儿也在努力的更哦!话说,原来写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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